婆婆的闺蜜(一)
婆婆的闺蜜杏仙上个月离世了,终年91岁,她在青福寺呼出了最后一口气。除却她的直系亲属,村里人及远房亲戚全不知道她得了病,患上了肺癌,直到断气。
对佛门如此虔诚的人,怎么会也会患上这种恶病。杏仙到死都不知道也不相信自己患上癌症。她的儿女们都随她信了佛,附近的寺院或多或少都修了善缘。尤其是青福寺,出手就是二十万,寺院有她的一间专用房,出了二万元,随时都可以居住,直到转世。
在医院当医生的侄女把杏仙的病情透露给婆婆,婆婆一刻都不敢逗留,当即让儿子带她去青福寺探望。或许就是因为六、七十年的铁姐妹,昏迷的几天杏仙,瞬间清醒的起来。
用尽全力说出了一句话,“谢谢你来看我,”眼里含着老泪。三天后,杏仙永远的闭上了眼,婆婆嘴里喃喃自语道,“这么会变成这样,前不久见她都像个没事人样,真不敢相信。”
婆婆与杏仙认识时,婆婆二十一岁,杏仙二十二岁。那天杏仙坐着花轿被抬进了隔壁祝福兴家,婆婆亲眼目睹她进的门,同村同姓人家,祖上三代还是本家,福兴家的喜酒自然免不了。
杏仙已嫁过人的事,婆婆听别人说的。婆婆与杏仙年纪相仿,又在同一年怀上孩子,走动多了,相互间就无话不说,成了闺蜜。杏仙自己告诉婆婆,她与喜欢的人私下定的婚,但他被抓了壮丁去了台湾。父母做主嫁到福兴家,希望婆婆替她保密。
杏仙给我的第一印象,瘦高个儿,身板笔挺,镶着金牙,齐耳短发,叼着烟。眼睛凹嵌在长型脸蛋上,额头突显,说话总带着笑意,头头是道,知道投其所好咋看都不像农村妇女,倒像是精炼的外交行家。
既然婆婆与她姣好,作为晚辈的我们就如同亲戚那样交往,每年正月拜年礼都不可少,十几年如一年。可自从她那次到我家来要四百元钱后,我再也不想与她来往,才发现原来她是这样的人。
那年我们开了一家文具店,生意也不错,借款已还请,而且有了一点积蓄。杏仙主动要借给我一万元钱,尽管我怎么推迟都无效。人家好心好意硬塞给钱,也没有不要的道理,拒绝她都不好意思了。再说,她强调了,利息你随便给就是。
一年后,连本带利还给她一万一千元,差不多一分利息,还拎了三百元的礼品。我以为她很会满意,不料讨帐讨到家门口,说差四百元利息。
毕竟是花甲老人,又是婆婆的闺蜜,我心里虽不平衡,强忍着不与她理论,表现出平心静气姿态,四百元钱给她。但心里却暗暗发誓,再也不去她家拜年,断绝与她来往。看在婆婆的面子上,见面仍叫她“亲母。”
杏仙这事做得不太得体,村里左邻右舍的人无不说她有经济头脑,有远见。她好像预知村庄要被拆迁似的,几万元买下村里破旧低矮的社房。当时村民们纷纷议论她傻,这样的房子不能住人,更不好开店,就这样闲置着,何必呢?
谁料想到十年后,我们村成了政府重点改造的对象,村里所有的房屋全部推到建高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