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剪断情
晚上,万成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妻子秀芬在下班的夜晚,被一歹徒抓住长发,强行拖进路边灌木丛内。他又气又急又怒又疼,想把歹徒辞尸万段,但却喊不出声,半点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被奸污了,他五脏俱焚,后怕连连。他被吓醒,好久未睡,脑海如暴风雨的云团翻滚,久久不能平静。
他还想到了妻的顶头上司的举动:在十天前那晚,他去接妻,见上司用色迷迷的眼神无所顾忌地盯着妻看,并夸赞妻子瀑布般的秀发美妙动人。万成极为不爽,但没敢言语,他疑虑万分。因此,他对妻那飘飘洒洒曼妙万端的秀发,不是心仪赞美,而是莫名的恐惧,她怕妻子因秀发招惹是非,怕给自己戴绿帽子。这秀发已成他的心头之病,总象有块砖在心头堵着。
从此,他害上了心病,一天到晚,只要想到或见到妻那瀑布般的多发,都令他陷入遐思,无端地想出多个不雅受辱场景。他的心病与日俱增,似无数个蛆虫在撕咬心肝,令他寝食难安。他经过多次思索,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晚上,他再次骑摩托把妻接回,对妻卖关子道:“明天要让你变,变一个美丽无与伦比的模样!”
妻狐疑地追问:“你一个老扣,咋,偷给我买了高级化妆品?”
“我让你想,明天,我绝对让你耳目一新!”
“我拭目以待!”秀芬在美好的猜测中沉沉进入甜蜜的梦乡。
万成有心事,一直处于兴奋中,看着她侧睡时的憨甜睡姿,看着散乱光滑的黑色秀发,他不觉得美,而是觉得是祸源,他厌恶之极!
他着睡衣下床,连拖鞋也不敢穿,蹑手蹑脚,连大气也不敢出,尽力拿捏着自己,心在砰砰直跳,去抽屉取出中午磨得寒气逼人的王麻子剪刀,又悄悄来到床上。
在桔黄微亮的灯光下,妻子右手托着脸蛋,左手放胸着,仍在侧睡,在做美梦,发出均勻的鼾声,黑发散落一侧。
万成见秀芬睡得似死猪,他心中窃喜:真乃天助我也。
他轻轻把秀芬散发收拢,无声无息握入左手掌中,右手开剪咔嚓一声,头上只剩一拃长的头发,剪下一尺多长的秀发,他装入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内,他下床轻轻塞入抽屉,又轻手轻脚躺回妻子后侧,搂妻缠绵,兴奋了好一阵,至凌晨三点才沉沉睡去。
“我的妈呀!我的头,我的头发,哪去啦?”秀芬大呼小叫,声嘶力竭,如地震般惊慌失措,一手抓残发,一手推万兴。
万兴预料到妻子肯定不能接受,佯装假睡,不耐烦地哼了一声,又故意打起呼噜。
“刘万成,前几天,你一直贬我头发,原来你藏着这黑心!好!你就装睡吧!这日子没法过!这一剪,剪断了你我的情义!我俩各奔东西!”
万成听妻动了真格,唰地爬起,抱住妻死不放手,忙说:“对不起,我做梦剪了你头发,我正恨自己呢!那样,今天咱去省城,找一个高级理发店,你想咋做头都行,真不行,我掏两三千买一个头套,比你真的头发还美!”
“刘万成,你说啥都是白搭!你买个金头套我也不答应!”
刘万成给妻下了跪,死乞百赖要秀芬原谅这一次。
“你要想让我原谅你,除非一根根给我把头发接上,能做到吗?”
刘万成见软的一套不行,就想弄清妻为何发这么大火,死死揪住不放,问:“秀芬,为啥不饶我?”
“我对你伤透了心,你今夜里敢剪我头发,以后你生气了,半夜把我头割掉咋办?咱是夫妻,我能防得了你吗?最好的办法,只有离开你——离婚!”秀芬有理有据,无可反驳。她简单收拾颜妆,义无反顾,离开了家。
万兴瘫在床上,无言以对,泪水涟涟,肠断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