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后路，为的是本钱，还是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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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去理发，一个男人，带着5岁的儿子坐在我旁边。
理发师问小男孩：“小帅哥，你的头发，怎么剪啊？”
小男孩不假思索，伸手一指：“你问我爸”。
理发师开起玩笑来：“那这头发，谁的呀？”
“我的呀”说完，小男孩低头补充了一句：“我都是我爸的，剪什么头他说了算”
周围的人，听见这句话，都笑了。

一、后路，是这么留的吗？

让我想起来，曾经的一个咨询案。
一个姑娘，毕业三年，工作不顺心，家里又催婚，心里乱，来找我。
把各个选项都分析了一遍，期间她一直重复：老师，您觉得我该怎么选？
我说，每条路的优劣都告诉你了，决定，还得自己来啊。

她嘟囔道，这……我爸妈也没在身边……
我鼓励她，那你自己要尝试做决定啊。
她说，没经验，万一做错了呢？
我反问她，爸妈的想法就一定对么？

她想了想，说，也不一定，但是，就算选错了，那是他们的责任，我还能有个人，能让我埋怨埋怨……
这个逻辑从她嘴里说出来，砸在我耳朵上，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无言以对。
那是我咨询第一次卡壳。

后来我想了想，这种“留后路”的想法，乍一听荒唐，但并不少见。
之前带过一个新人，咨询经验少，培训更是没做过，可能力这个东西，又是典型的“用进废退”，越不练，越不行。
万事开头难，我给他介绍过几个公益咨询案，帮他复盘的时候，听录音，过程中，他好几次，有意无意地强调：我是个新人，还在实习期。

我很好奇，就问他，你是有多不自信，干嘛总强调这一点？
他说，首先，我确实是个新人，其次，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客户也能理解，不至于坏了我的名声。
专业咨询师，爱惜自己的羽毛，没错，但用这种“留后路”的方式，让我多少觉得别扭。

二、后路，该怎么留？

人们的印象中，多留条后路，总没错的，还显得“思虑周全”。

秦末汉初，各地爆发起义，萧何曹参也凑了一回热闹，杀了县令之后，一群人群龙无首，两个人一商量，把刘邦推上了第一把交椅。
这里咱们不讨论“潜在风险”和“预期收益”的问题。
有意思的是，《史记》里，记载这一段的时候，关于两个人的动机，描述得蛮有意思。

《史记·高祖本纪》中说：
萧、曹等皆文吏，自爱，恐事不就，后秦种族其家，尽让刘季。

两个人也算有家有业的，万一创业失败，那可是诛灭九族的事儿，推举刘邦，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毕竟命只有一条，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为了“本钱”留条后路，那是必须，且无可非议。

同样是留后路，秦二世胡亥的水平，就不怎么样。
刚当上皇帝，奸臣赵高为了大权独揽，就出了个馊主意：

今陛下富于春秋，初即位，奈何与公卿廷决事？事即有误，示群臣短也。

读《史记》的时候，看到这一段，心里嘀咕：这什么逻辑？
为了不犯错，为了不损害“皇帝的威严”，就不要和大臣一起做事了？
做事做错了，就“示群臣短也”？
这水平，还比不上《走向共和》里，没有实权的光绪。
人家在抚慰李鸿章的时候，还说：
“这办事，只要务实，至于办得好坏、是否妥当、甚至办成办不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去做。”

有意思的是，上边那个馊主意，胡亥为了给自己的颜面留条后路，全盘接受。
可见这留后路的水平，是要看目的；
为了本钱，就该留，没留的，那是鲁莽；
为了颜面，就不留，留出来，于事无补。

三、更可怕的，是“后路思维”

细细想来，真正属于一个人的本钱，能有几个？
生命？健康？时间？
一双手都能数的过来，如此看来，真正该留的后路，也就那么几条。
无谓的后路，浪费了精力与时间，动摇了信心和意志。

但更可怕的，是躲在背后的思维：
凡事不管重要与否，没想着怎么做成，先考虑败了怎么办；
眼睛盯着前路，心里挂着退路，嘴上高喊着风雨无阻，身体诚实地原地踏步；
还没有拼尽全力，就开始筹划归途；
碰到一点困难，立马验证了一把信念：你看你看，就说没那么简单；
幸亏留了一条退路，要不然可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的朋友，刚升职，打算乘胜追击，向暗恋多年的女神表白，。
我问他怎么准备的，他说：
“时间和地点嘛，打算在周五，她下班的时候，公司门外边，跟她表白”。
“具体说说”
“不想太张扬，约她一起下班，出了大门我再表白，这样万一没成，也没人知道。”
“然后呢？”
“她要是不同意，我也不问原因了，就跟她说一句‘没关系，大家以后还是朋友’”。
“还有吗？
“各回各家呗，以后在单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该打招呼打招呼”。

快挂电话的时候，他好像想起来点儿什么，问我：
“你说，我考虑得周到么？应该没什么疏漏了吧？
要不要在表白之前，说上一句
‘待会儿不管我说什么，我希望咱俩还是朋友’？”

他的这句补刀，让我把白眼翻得很彻底：
“你考虑得真周全，人家拒绝你的时间和地点、拒绝之后怎么办；
拒绝后的日子怎么过，你都想得面面俱到，
连人家拒绝你之后，继续跟你当朋友都考虑到了……”
“对呀，留个后路嘛！”
“嗯，就差拒绝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