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年华，乔远不见（32）你知道什么叫拉风吗
“好啊！”秦宜缓缓转过身，看着面前痞子模样的男生，挑眉问他：“怎么个陪法？”
董达祥绷不住了，嘿嘿笑着，手搭在秦宜肩上：“老乡，没想到你跟我学的越来越上道儿了啊！”秦宜嫌弃地把他的手拿开，撇了撇嘴，“我跟你才不是一个道儿上的！话说回来，你怎么又逃课了？！就不怕老班一生气把你家长叫过来？”
“当然是担心你啊！我看你一个人出来，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董达祥双手插进兜里，轻快地转了个身，和秦宜面对面倒退着边走边聊。
“呵！”秦宜自嘲地笑了，“像我这种要身材没身材，要长相没长相，钱包里也没几张毛爷爷的人，他们是劫财还是劫色？”
董达祥看着秦宜一张苦瓜似的脸，突然动了捉弄她的心思，遂说道：“老乡，那可不一定。万一碰见那种眼力见儿不好的，又饥不择食的，他可不管你长的好不好看！”
秦宜气急，追着他打，董达祥总是在她快要追到自己的时候大长腿一迈，轻轻松松就离她一段距离。秦宜最后累的气喘吁吁，也没摸着董达祥的衣角。她掐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瞪着他：“大象，我诅咒你一辈子找不到女朋友！没见过你这么损的，哎呀，累死我了！”
秦宜看了看周围，才发现两人不知不觉已经跑到距离学校有一段距离的一个文化广场，她寻了个木桩子坐下，看不远处的董达祥像只猴子一样在单杠上来回翻腾。董达祥边运动边作鬼脸逗秦宜，秦宜的笑点本来就低，况且也不是真的生他的气，一会就被他逗笑了。一阵夜风陡然踅起，她“啊且——”打了个很响的喷嚏，董达祥麻溜地从单杠上下来，跑到她身边轻声说，“回去吧！”
秦宜点点头，两人一路无话。董达祥心里清楚她是因为李欣宜的事才闷闷不乐，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便想着各种法子逗她。
“老乡。”
“嗯？”
“你知道什么叫拉风吗？”
秦宜不解地摇摇头。董达祥突然向前跑几步，然后“刷”一声拉开黑色羽绒服的拉链，露出里面浅紫色的针织毛衣。“老乡，你看！”他迎着风跑向秦宜，凛冽的风把他的羽绒服吹的鼓鼓的。“这就是拉风啊！明白了不？”
秦宜“咯咯”笑起来，一直笑到直不起来腰，这个大象，真的是个怪才！很多年后她都记得这样一个场景：一个穿着紫色针织衫的男孩子故意在凛冽的寒风中拉开自己的羽绒服拉链，嬉笑着朝自己跑来，然后告诉自己“老乡，这就是拉风啊！”那夜星空中的星子很少，可是她的心里却仿佛升起无数颗星星，照亮她一直看不清的前路。她突然释然了。她觉得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为难自己。她看重的感情，她处理事情的方法，别人不见得和她如出一辙，可只要做到心中无悔，又何必太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呢！
董达祥告诉她李欣宜把她送给自己的衣服要回去了，连带着她之前送的所有的礼物。秦宜听到这些的时候虽然有些震惊，但想一想确实也符合欣宜的性格。她知道她心里始终放不下大象，可感情这事向来不是一个巴掌能拍的响的。似乎男生心情不好就习惯性地抽烟、喝酒，或者去网吧疗伤。最近董达祥跟乔晖去打夜市越来越频繁。每次早读时看到他们两个的熊猫眼秦宜的心里就特别难受，她不止一次苦口婆心地劝诫乔晖“同桌，马上要高考了，你这样能考上大学吗？”乔晖总是每次都保证地好好地，说不再打夜市了，可每次晚自习后都一如既往地去上网。
秦宜不记得自己被他气哭过多少回了。她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因为别人虚度光阴而哭。她发现自己常常看着伏在桌子上昏睡的乔晖发呆，有一次竟然怕他感冒而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他的身上。有时她也会恶作剧，在乔晖睡着的时候拿圆珠笔在他的手上涂鸦，或者突然说一句“老师来了！”次数多了以后，乔晖便能根据她的语调准确地分辨出她说的“老师来了！”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这让她倍感无趣。她的恶作剧开始升级。
记不得是在乔晖哪一次上了通宵的网之后趴在课桌上睡，她写了张纸轻轻地粘在他的后背上。乔晖有个习惯，打了夜市回教室后会把熏眼睛的那杯水都喝完，睡了一节课后必定去一次厕所。秦宜等的就是这个时候。果然，下课铃打响之后乔晖便应声站起来，揉揉惺忪的眼睛让秦宜给自己让座。
秦宜努力憋着笑，她站起来，拿眼瞪着后座发现自己恶作剧的董达祥，示意他不要吭声。董达祥动了动眉毛，干咳了一声，秦宜心里猛地紧张起来，赶紧推了乔晖一把，“快去快去！”
乔晖慢悠悠走出去，有同学看到他背上的纸条忍着笑问他：“老乔啊，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啊？”他不明就里地摇摇头，呵欠连天地低头走自己的路。一路上碰到几个以前的同学都问他类似的问题，他觉着挺奇怪的，后来他回到教室，看到秦宜和董达祥悄声说着什么，而秦宜笑的花枝乱颤的，看到自己后突然禁了声。问题一定出在她身上。
“同桌？”
“嗯。”秦宜把头埋书里，努力忽视乔晖有些急促的呼吸。半晌才听“刺啦”一声纸条被撕碎的声音，秦宜微微躬了背，而后听见他叹息了一句，“算了，不跟你一个女生一般见识！”难得的，这个中午乔晖都没再睡觉，而是强打起精神听老师讲课，甚至破天荒地记了几页英语笔记。他可是最讨厌英语的啊！秦宜时不时地偷看他一眼，看他是否还在生自己的气。她感觉自己这次玩笑开的可能有些大，因为纸条上写着“我是乌龟我怕谁”。
终是心里有愧，秦宜想了很久，最后给乔晖制定了一个详细的学习计划，这个计划详细到他早、中、晚几点进教室。她把学习计划拿给乔晖的时候，他盯着那张薄薄的纸看了许久，然后淡淡地“哦”了一声。秦宜不知道他这声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哦”是代表认可了呢还是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她有些落寞地瞥了乔晖一眼，有些懊恼自己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当天晚上乔晖没有再去上网，反而劝董达祥也不要去网吧了，应该收收心了。秦宜侧着耳朵听他们两个的对话，心里喜滋滋的，看来自己的话多少还是有些分量的嘛！
第二天早读的时候，她刚到教室坐下乔晖就进来了，坐定之后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似是自说自话：“还差2分钟不到规定时间。”秦宜咬了咬嘴唇，眼角竟然热热的，乔晖这话分明是说给自己听的。看来他是认可自己的学习计划的。这一瞬间心底的雀跃和被需要的幸福感，一下子充盈了秦宜的内心。乔晖侧目看着秦宜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干咳了一声，“想笑就笑，忍着干嘛？！”末了，他郑重其事地向秦宜保证以后自己再也不去上网了。
乔晖说到做到，真的没有再去上网，在下一次摸底考试到来之前。他的底子本来就好，脑子也好使，正儿八经学起来，成绩很快就达到班级中上水平。所以在摸底考结束后的重新排座位时，他整整比秦宜靠前了两排座位。
不能和乔晖做同桌了，秦宜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落寞。这种落寞，甚至比程承这一个多月没联系自己还要难受。排了新座位后，她的同桌是一个留着男生一样短发的女生，李萍。李萍的声线有些粗，不仔细听会教人以为是个男孩子。她的性格很爽朗，对秦宜也是各种照顾，去打热水的时候经常把她的水瓶也带上。秦宜一直喜欢她的，如果不是后来乔晖一直在自己面前亲昵地叫她，“乔妹妹！”
对，乔晖认李萍当妹妹了，还总是“乔妹妹乔妹妹”地叫她，而李萍向来不拘小节，也由着乔晖如此叫自己。可这一声声“乔妹妹”都像在一刀刀剜着秦宜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