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奔

周末的时候忘带钥匙，自行车没办法骑回来，放在瓜沥二院里，今日我坐公交过去，要把它领回来。

天气是即雨的阴，在空调呜鸣的房间里看外面的天空，仿佛是入了秋。

“该不会下雨吧？”我望着窗外念叨了一句。雨总归有它下的时候。

红彤彤的太阳在云层里起伏，薄如红纸，命在旦夕。我提前一站下车，看青禾上的那点红光，等我迎着落日兜兜转转到二院，天已凝结成一种未至的隐雷，雨是避免不了的了。

街边的樟树上鸟儿叽叽喳喳吵个不停，间或从这一树叉飞到另一树叉，估计是被利奇马吓破了胆，为着重建家园雨水又至的事情向天讨要说法吧！

我在树下张望了会儿，颇有种非我族类无法融入的怅惘感。

医院里还有许多人，握着受伤手腕的，头上缠着挂过盐水的胶布的，老人和孩童都面无表情。

推了自行车，我决定沿着一条风景优美的田边小路走。虽然夜色将近，鲜有路灯，虽然如果雨真的大起来，不会有农舍可供躲雨，但那条路一直引诱着我，之前的一个雪天，也曾引诱我走向原野，如稻草人一样滑倒进田埂并被掩埋。这种时候被引诱者，心甘情愿，一死也不足惜。

雨渐渐大起来了，路灯与路灯之间隔得很远，莹白的灯下小虫子飞舞个不停，我受青禾中央的一拢火光吸引，停在灯下。那火光在黑色的原野里红得妖艳，烟气蒸腾，偶有人映在火中，破碎熄灭，唯有永恒的红和不熄的光。

汗水和着雨水顺着额角流下来，我一只脚还踩着自行车踏板上，呼吸搅和着细雨落在树上的声音，这种感觉很棒！

这种时候适合高歌欢唱，黑暗里世间的轮廓模糊而暧昧，我是这个世界的王，也是这个世界的子民。我唱着经过的火红，唱着隐藏在暗色里的湖塘，还有寂静的村庄，一个过路人吃惊地看着我，我倒是想突然大笑，但还是有点做着人的羞赧，对视一眼也就作罢。

雨渐渐停了，夜色里热闹的地方，人声依就鼎沸，我穿过一排红灯笼，体内还带着雨水的湿气和黑暗里被火光吞噬的人影。

我紧闭双唇，人间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