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自讨苦吃

乌审旗工地一期工程结束后，黑猫专程来乌审旗接我。

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黑猫，我问他，工地收工，几十号人结伴而归，你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黑猫一脸玩笑拖长了语调说，多－与－不－多－呢？眼睛斜睨我一下，眉毛向上一挑递来个小滑稽的眼神说，只有我知道。虽说三四百公里不算太远，但这一路山多水长的，我怕你半路被人拐跑。再说了，我家傻老婆不是阶段性探亲，而是彻底回家了，我不得远道出迎吗？

我惊了一下问黑猫，谁告诉你我这是彻底回家了？

黑猫正了色一本正经跟我说，上次来工地送你，我临走时你就是这么说的呀。

上次送来我之后，黑猫在离开工地回家的时候，提出要我申请回单位。当时，为了宽慰黑猫那颗莫名其妙有点醋意的小心脏，我故意使了个缓兵之计跟黑猫说，等第一阶段施工结束后再做打算。

这家伙显然看出来我是在敷衍了事，当时没说话走了，这次居然是来使激将法来了。

我这是自己钻进自己的套路了吧，此刻我还能告诉他，我上次是敷衍你的？你可别当真？能吗？

我学着黑猫的样子眯缝了眼睛笑笑地点头看他，黑猫正揣着一脸无辜也在看我。

哈哈哈哈哈，我突然觉得十分秀逗，忍不住低了头笑出声来。夫妻相处，也是需要玩儿点小心眼的，谁技高一筹，谁最终胜出。

这一着，无疑是黑猫胜我一筹，但他表现得非常低姿态。我还能怎样？乖乖就范吧。

换个角度想，无论这前因后果以及过程是什么，但眼下的结果反正是要回家的嘛。老公专程来接，怎么说这待遇也是很可以了呢。这一路上有人嘘寒问暖拎包抢座打水买饭，有何不好？

好事儿好事儿！简直太好了嘛！

你看，阿罗都过来打趣了，这俩个人，倒是有多要好，这眼看就回家了么，至于亲自来接一趟吗？

黑猫立刻接话说道，至于的至于的，我家老婆别看傻，在家可是当领导的人物，我不敢怠慢啊。

阿罗嘴一撇一脸嫌弃地说，行了别秀恩爱了，你老婆怎么就傻了？傻还能做这个工作呢？

黑猫搓了搓手哼哼哈哈笑着说，哎啊，我说错了，呵呵。

阿罗呵呵一笑对着黑猫说，好了不打扰了，你继续！继续！

同事们要绕道靖边去看看统万城遗址玩俩天才回，我和黑猫因为牵挂家里孩子，直接从乌审旗坐大巴回磴口，所以在工地上就此别过。

车到乌审旗转车时候，我俩就近找了个饭馆吃饭。黑猫问我想吃什么，我说，随便什么都行，

黑猫就首先点了个糖醋里脊。和黑猫谈恋爱时，我曾经疯狂迷恋学校旁边一个小馆子里的糖醋里脊，以后每当我说随便的时候，黑猫总要点这么个菜来安慰我逝去的学生时代。

没想到饭店老板很茫然地问，糖醋里脊是怎么做法？

黑猫退而求其次问，鱼香肉丝有吗？

老板更茫然了，鱼肉做的？

黑猫有点崩溃地一拍脑袋，问他，你有没有菜单？

老板慌忙拿了张纸递过来，我扫了一眼，居然看到有巴盟禳皮，我手指往那几个字上一点，黑猫赶紧和老板说，禳皮一份，老板答应着朝厨房里喊了声，禳皮一份。

黑猫问我，就这么几种菜，怎么个吃法？还吃什么？

我说，这本来就是个牧区，来了牧区不吃羊肉非要吃鱼香肉丝，那是自己给自己添堵呢，我们已经领教过了。

黑猫一听来了兴趣，问我，吃个鱼香肉丝添了什么堵？

说完没等我说话，他转过头去跟老板说，来一份炖羊肉俩个米饭。

说完才又回头催我，讲讲鱼香肉丝的堵闻呗。

我说，前段时间和几个同事来乌审旗办事，中午吃饭六虎给点的菜，其中就点了鱼香肉丝一份。老板也是不知其所以然，问六虎，怎么个做法？

六虎煞有介事连说带比划给详细描述了一番，老板一听，说我明白了，然后进去给厨师安顿了一下。

结果菜端上来后大家都说，咦？这是个什么菜？六虎看了半天说，可能是老板赠送的吧，也许是本店特色菜，吃吧。

于是大家伙开动起来大快朵颐。

饭快吃完了也不见鱼香肉丝上桌，六虎喊了一嗓子问老板，老板鱼香肉丝呢？能不能快点？

老板小碎步跑着从吧台过来，这不是上过了么？再来一盘？味道怎么样？

大家伙一听面面相觑，上过了？哪有？

老板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盘子说，这个就是啊！

顺着老板的手指定睛一看，还有零星几根肉丝虫子似的逶迤在盘子里。原来，六虎以为是赠送的这盘菜，是他亲自点将并教授老板做出来的鱼香肉丝。

肉倒是确实切成了丝，可是，我们都以为那是乌审旗独创的干炸肉丝呢。几个后生还有我这个巴盟老娘们，盯着吃剩的这几根干炸肉丝看了一气，突然爆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人都给笑得不行了，停也停不下来，刚刚吃进去肚里的那些干巴巴的味道怪里怪气的炸肉丝，闹半天就是鱼香肉丝。

炸肉丝还搁了糖渍了醋，那味道我实在是形容不了，你自己想吧。

黑猫听得忍不住地乐，看来，吃饭这种事，是人家会做啥你就吃啥，你非要给大厨改菜谱，你就只能等着自讨苦吃了。

我手指一点黑猫说，对，太有才了，就是这个词，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