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来袭，我们未来该去往哪里？
潮水来袭
一
单从文学理论的角度而言，文学批评家们总结了上百种文章开篇的方式，其中有一种，我称其为“当头棒喝”——把一条狂拽酷炫吊炸天的句子单独成段放在开头，最后一定是要句号结尾——就像是帅哥自信地甩一下头，然后一定要记得往上推一下墨镜才算完美。
然而空有一个好的开头，顶多也就是一篇好文章的50%。很多人，很多时候，写到后面笔力不济，不知所云，非但著不成一篇好文章，还啪啪啪地打了自己的脸。
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冒着被打脸的风险，前赴后继地扑上去，以这样一种方式开篇。
这其中常常也会掺杂着些许的无奈。就算你平时没有写作的习惯，你小时候也一定逃不掉被语文考试作文支配的命运。语文老师一定会和你讲，阅卷人半分钟批改一篇作文，一定要开始抓住老师的眼球如此云云。然而不止高考，即便是你离开了考场，成为了一个自由的写手，作为一个n流写手，如果你前面写得波澜不惊（尽管它们可能都是必要的铺垫），后边就算写得再怎么波澜壮阔跌宕起伏，也不会有太多人，于是你就一直n流下去。
很多人都喜欢东野圭吾，读他的作品多了你便可以从中得到例证——早期的作品比如《放学后》《毕业前的杀人游戏》，都是开篇起波澜，牢牢抓住了大家的眼球。等到后期譬如《幻夜》《嫌疑人的X献身》，则前面都是铺垫，看得犯困，最后结尾部分才各种大反转，拍案惊奇。
平心而论，如果不知道是东野圭吾写的，又有多少人会坚持读完呢？
《八月》剧照
二
这是一个作家的选择。究竟要写真正合乎本心的、忠于文学的作品，还是去写平庸但是却能畅销百万的流行书籍？
你可能说这两者不矛盾。的确，可是像张爱玲这样当时畅销、现世又抗住了时间的淘洗备受褒奖的作家有如凤毛麟角。更多优秀的作家，生活得穷困潦倒，直到晚年甚至死去，才被人们所发现，人们给予他应得的名利荣耀，却为时略晚。
这也是一个作家的命。作家这个职业，天然地活在别人的嘴里——你的好不是真的好，有人觉得你好，而且是很多人觉得你好才是。正因为如此，任何一个作家或是以写文章为生的人，都难免会陷入一个荒谬的逻辑——我究竟该忠于本心，还是附和大众？
说它荒谬，是因为当一个作家这样想时，他已经把自己和读者割裂开来。
写作者本该是同读者一道，如今却闹分裂，这还不够荒谬么？
《钢的琴》剧照
然而有的人选择荒谬下去。第一自媒体“咪蒙”，看过她在《独唱团》里面写的《好疼的金圣叹》，再看如今公号里面的“致LOW逼”、“致贱人”等文章，很难不为之叹惋。
也有人选择不荒谬。一种是选择离开，比如韩寒，我去开赛车，拍电影，我就不写作，写了也不给你们看（独唱团2全部销毁）。另一种则是坚持自己，他们并不在意涨粉与否，坚持写自己认为好的东西。
这两种选择都需要勇气，极大地勇气。离开自不必说，坚持自己，看似快活，但意味着你没有名气，钱包收紧，来自家庭的压力，来自读者的不满，来自出版公司的欺压，来自无良写手的洗稿侵权却无处申诉……
而且真正的坚持自己很难，也未必是对的。你也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对是错，你没有办法不自我怀疑，看了那么多涨粉的办法，你也难免会跃跃欲试。你把一篇推送的标题改成长长的句子，里面加上数字和标点，吸引人们的点开和转发，美名其曰适应一个平台的调性。
一篇文章要改好几次，以便适应简书、公众号、知乎、豆瓣不同的平台的调性。那么，假如没有任何平台，单单给你纸和笔，究竟哪一篇文章，才是你真正想要写的呢？
三
世相（一个著名微信公众号，后因故被封，改名“新世相”复出）曾经的签名：
“我们终将改变潮水的方向。”
然而，我看到的现实是，咪蒙、曲玮玮、周冲……一个又一个作家写手，被潮水磨平了棱角，随着潮水轻松地漂流着。
世相被封号改为“新世相”后，写了一篇文章，里面有一句话大致是这样的：
“我们曾经想着终会改变潮水的方向，现在看来，我们可能终也改变不了了。不过我希望逆流而行的人会多些，再多些。”
和菜头说：“潮水，都是潮水。如今的那些有能力有知识的中产阶级和曾经企业私有化下岗的那批工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
不只是坐拥万粉的写手，还有年入百万的程序员，挥金如土的地产大亨，都不过是刚好涌上了潮水的浪头。
这样说未免有些唯宿命论的意味，怕是会遭到励志鸡汤党们的唾弃。我不否定每一个人的努力、能力的重要性，日积月累的奋斗和因而获得的能力是你过上更好的生活，无疑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只是潮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这一点一定不能忽略。个人的力量很强但终归有限，潮水袭来，轻易地便可淹没一个游泳冠军。
小时候难以理解“终其一生努力，去做一个普通人”，普通人还要努力么？葛优瘫着不就普通了么？现在愈发地理解了，于是开始愈发努力，愈发坦然，愈发真诚，愈发坚定。
《钢的琴》剧照
四
回到题目，潮水来袭，我们该去往哪里？
因为我写东西，我站在作者的角度聊了聊作家的命运。然而这个问题，不只是作家，是所有人都将面对的。
往小了说，淘宝是潮水，微博是潮水，微信是潮水；往大了说，互联网是潮水，地产是潮水；再往大了说，文革是潮水，开放是潮水，战争是潮水，和平也是潮水。
潮水一波一波地像我们涌来，尽管潮水本身就是由人构成或引发，但是我们身处其中，却几乎是无能为力。
面对潮水，可以试想几种情况——
1.随波逐流，顺流而下，可能会被一个浪头打上天，然而更多的时候则是进入了人生的下游。
2.逆流而上，痛苦，但能为走进上游增加一分的可能性。
3.斜着游，观望，等潮水不急了再向前游。
4.进化出一对翅膀，离开潮水，选择飞翔。看似很美好的一种选择，但是也很可能因此而折翼丧命。
无论是享乐主义、奋斗主义，还是投机主义或是其他什么人生观，其实都没有对错之分。
这个世界和我们身处的或是想象中的差距总是很大。就像充斥着低俗恶搞视频的快手，我身边的年轻人没有一个在用，却融资25亿之多；各种老板和暴发户也是对各种直播平台的美女出手阔绰，看起来令人发指，其实你读书获得知识的快乐，在人家看来，也可能是令人不屑。
世界本来如此。潮水来袭，我们总是要做自己的选择。只祝福你选择了便不后悔，与志同道合的人相伴，同时也尊重他人的选择。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我是阿宇，愿和你分享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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