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的季节
时光凿去狂妄,磨出温润:
被扔在一堆比自己少则小个三四岁,多则小个七八岁的年轻人中间,随着他们和她们一起嬉笑打闹,竟忘了自己“年事已高”这回事,也忘了自己的心智和形象是否和这年事已高相匹配。经得越多活得越久,形象于我而言已经是个不痛不痒的幌子了,想起来了矜持一下,平常也是想说就说想笑就笑了。说白了,它只不过是一个唬别人唬自己的幌子而已,不失了大的分寸和颜面就好。
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怀念过去:初中,高中,大学,金鑫,天脊,北京,哈密,淖毛湖。人开始怀旧的时候,就证明这个人真的老了,或正在老,因为年轻人没有感觉“恍若隔世”的心思和资本。慢慢开始刻意认真仔细掂量这些年的经历和心思于自己的影响,或者这些经历和心思到底有没有让自己在本质上发生变化。
小学,始终是我的噩梦,我挺过噩梦一般的小学,不敢自居心智健康,至今心智正常也真是庆幸和难得。
初中,在那个本就纯真的年纪我有一票子纯真的朋友,虽然现在都是物是人非不相往来,但是,我想她们怀念起那段时光时的心情和感觉和我一样,这就真实足够了。
高中,疯疯癫癫的青春期,自我的感觉和意识清楚也模糊,学习上半推半就的认真,也得过且过的疯癫过,也正因此,至今,听到青春期都让我心有余悸,第一次被深刻地爱过也被深刻地伤过。致大,算上今后的日子,算是我活得最为自在得意的一年,自己对自己的行为举止和性情思维都基本明了,没有了那种畏首畏尾忍着性子过日子、没有了对于未知的彷徨和惧怕,因为有了明确的行动,所以心里其实是充实的。这就又应了那句话,行动是克服恐惧最好的办法,或许真正化解那份恐惧和彷徨的是行动后充实的内心。其实,和华夏的真情实意,真正是始于那一年的。除了华夏,也交了一批正儿八经的朋友,基本都是男性,虽然,如今,各自有各自的归宿和生活,多数不常联系和往来,但是,我还是相信,彼此怀念起那段时光时的心情和感觉是一样的,这样其实也真的就难得了。
大学,最令我怀念的便是春日的某个早晨踏着阳光去取华夏的信,信里有衣服上留有洗衣粉味道的阳光的男孩儿。我现在想起来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当时何德何能,可以有一批个性迥异,但是对于生活基本持一致态度的学长们的青睐,有他们的关照,受他们在生活中言谈举止和行为处事的旁敲侧击,我侥幸没有成为那种为了更好的“生活”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那帮言语时而火辣时而风趣的同寝姐妹,受她们的熏陶,我的性格里有了热情。大二去了北京看到华夏室友的“冷静”,我更庆幸我有这一帮热情火辣的室友。我如今细细想来,我大学做过的最错或最没有价值的事情就是加入学生会,或许,如果不加入,我至今就不会看清在它上面耗的时间和精力是多么不值得,如果,不加入,待如今想来的时候还会心有戚戚地感觉自己比别人少了什么或错过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人生过往,还真是很难用值与不值去衡量。年轻时,我们都喜欢或不得不虚张声势,或出于自尊,或出于争强好胜,或出于某个功利的目的,但那副坚硬的空皮囊下的殚精竭虑可真的是要把人逼疯了,尤其是到了职场上的时候。现在想来,我的大一大二大多数时间都在忙着虚张声势,或在为更好地虚张声势做准备,我在那场虚张声势里得到的现在看来最为值得的便是和韩爽美女的友谊,我头一次摒弃他人的看法和自己先入为主的想法真正客观去了解和认识一个人,我不知道她会怎么回忆我们一起去医药大学面试的经历,我至今想起来的时候,依旧觉得那晚他们教室的灯光昏黄温暖,等到离开了这么久才记起哈尔滨冬季的夜晚竟也是温暖的。我原有的一些秉性在大学得以保留,最后变得根深蒂固离不开哥有意或无意的关照和教导,或许,只是怜惜当时那个不笨不灵光却也算老实的小丫头片子,也或许,是珍惜我对你的那份情谊,或许是男女之间的情谊,或许是兄妹之间的情谊,也或许,你我之间,无关风月,只为真心......,但是,我至今都记得,在阳光大厅,见到姐的那一瞬间,我心里的难过和失落,可是,我还是在某个去学校超市的路上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世间,怎会有如此这般般配的郎才女貌,不论是相貌还是品性。于是,我便有了一对不为人知住在心里的让我尊敬敬佩的哥和姐。只愿,你们之间如我当时感慨的一般美好,没有被生活琐事所累,即使有波折有不快,但依旧风雨过后是彩虹,依旧可以抛去浮华拥抱静好时光。我参加英语协会,其实与我的能力的提高作用不大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作用,但是,却是值得的,因为遇到的这些人,心直口快快人快语的道光,我自己臆想,他应该变得不多,还有后来的一些学弟学妹们,和他们的交集与我个人本身的能力和交际没有多大提高,但是这些过往,在你不得意时终会安慰得到你。我真正的变化始于大学的大三,那一年开始我真正开始读书,并从那以后真正喜欢上了读书。当时选要读的书时多少还是带些功利色彩的,想尽量多读一些对自己以后的职场有用的书,但是,误打误撞也会在学校的书店碰到一些好书。我以为那种被称为灵魂或者价值观的东西是天生的,但是当我得知我的偶像崔永元也是从上了大学后整个人的品性和思维观念发生变化后,便才敢正大光明地自己在内心承认自己的确是在大三发生了变化。我怀念和向往那个奔走在去实验室的路上为论文奔波的自己,我至今感激我的导师对我的严格,也感激杜鹏老师因为老谷的一句话没有因论文初审时我排版一塌糊涂的论文而妄下定论。其实,不是老师不够耐心,不够好,是我们太过年轻轻狂,不知道各自生活中都有挣扎和需要虚张声势的时刻。
金鑫,我职场上的初恋。而和那一票人的相遇相知,至今都让我觉得是个弥足珍贵的奇迹。多年不见的生活把你们都打磨成了什么样,应该都是变了的,但应该也都还是没变的。那时的把酒言欢,高谈阔论、偏见、争执、情愫,现在看来,更觉真是庆幸,竟然能遇到这样的人,而且是这样的一帮人。或许,那段青春才是真正值得致敬的。还有为数不多几个交往不深,但从心底佩服的师兄。很多名人名言刻意强调现在和未来的重要,但是,依我看来,唯一真正可以拥有的便是过去。过去,就像一件过冬时披着的棉袄,冬天过了,春天来了,再披着棉袄显得不合时宜了,但是,在将来的某个冬季,它还是可以让你温暖。
哈密,少女时的我没想过有一天我竟会如此“离经叛道”,或许是年少的任性轻狂,或许是侥幸的将错就错,但是,那些在意、牵挂和相思是真的,那些艰难的坚持也不是迫于无奈,是我孤注一掷刻意为之,我总想,咬着牙忍着吧,大不了你负了我,最坏你也只能负了我,我最终落得个孤家寡人,还能怎样呢。直到有一天,你喝多躺在床上呓语:你知道我一天有多提心吊胆,怕你半路放下我;你知道我自从跟了你变了多少,我自信了多少。然后便昏昏睡去。我清楚自己的秉性,只要是我真正认准的事情和道理,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我不只跟你说过,我不是个省油的灯,我不是个容易糊弄和对付的女人,要容我这样的女人,不是个容易的事,但是你一直在尝试,尝试让我完整自己,我不后悔,你的改变和尝试让我更加笃定和认定。我不依靠爱情过生活,但我相信爱情;我不想被婚姻束缚,但我愿意尽我所能守护婚姻。
淖毛湖,我怀念那个骂得我和Nina狗血喷头的上司,怀念那份“人生若只如初见”的真诚和“我不是你爹娘”的严厉,我还怀念那个翻译会场上跳起来直接打断我质问我会不会控制节奏让我无地自容的副总,正是这些难堪和严厉让我成长,让我慢慢认清和理清自己,不只是忙着虚张声势,也脚踏实地和低头沉默。
时间过得越久我越是不愿意提起那年那天,可是,那份遗憾伴了我这么多年,我在想,如果,当年,他们没有瞒我,我为你做了我想做的,我想承担的,至今,我能不能将你放下,能不能把插在心头的这颗刺拔掉。我还想,如果你在,如今的生活会是个什么样子,老样子还是?家人不了解你,甚至我可能都不了解你,但是,你的小伙伴了解你,就是连你恐怕都想不到你至今都在他/她们几个中的心里。这让我不禁好奇,你到底有多好,比我认为的好好多少,居然时隔这么久,还能在这热闹红火的江湖上至今让非亲非故的人惦记。
他的生活不在“别处”,在此时此地:
我想起在一本书中看到的关于“末日”的描写,大概是一饭局上一人问起:如果末日来临,大家都想怎么过这个末日。大抵都是要去吃、喝、玩、乐;有一人慢条斯理地说:上我的班,下班陪妻子和老人。多么让人嫉妒,如何,才能这么满足,不对身处的“围城”外的天空观望?人生一场,不过是日月无声,水过无痕,到底,有多少是自己能把握和争取的?如果少年不轻狂,又拿什么话当年?“时光凿去狂妄,磨出温润。说到底,谁都终将被扔进时间的海底,在那里与鱼虾贝壳沧海桑田一同聆听无边寂静“。或许,诚如那个激进的作报告的主席所言,成功和辉煌,物质和权欲只属于这世上的百分之二十的人,但在尘埃落定前,我们所能指望的,大约只是生的优雅可以抚慰没有“结果”的平庸或平凡的渺小。
忆往昔,想往昔,思往昔,但愿,如那个饭局上慢条斯理的人一样:你我的生活,不在“别处”,而在此时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