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乐年华|年味浓时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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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同写营 0016号
春节,是中国人一份浓得难以化开的情,一种经年酿造的淳厚的味。
年,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是那顿团圆的年夜饭,是贴起来的春联,还是那热闹的庙会,点起来的红灯笼,小孩燃放的爆竹,舞蹈的狮子,甩起的灯笼花,春节穿起来的新衣……更有那杀年猪,包水饺,蒸馒头等饱含年的味道的美食,正月初二走娘家;正月十五闹元宵……
年,是一种融入了文化的意境,是文化的象征。尝尝那时简单而幸福的年滋味儿,追回纯真年代那些过年的美好记忆……
五十年代,离现在也有六十年了。那个时候,物质还没有现在这么富足,人们是这样欢度春节的。
据父亲说,1950年,北京过了新中国的第一个春节,年画等,非常受欢迎。
有点文化的人,就帮大家写写对子,我家的张继坡虽然不是什么书法家,但一笔一墨地也毫不含糊,笔墨纸砚俱全,他戴着老花镜,伛偻着身子,淡定幽远目光如炬,气定神闲隐含着它秀才的气韵。他家花径不曾缘客扫,小院茅屋为秋风所破,黯淡的朱红大门述说着过去的辉煌,精美的镂空花纹凝聚过去的荣光……
他为我村义务热情地书写了几十年遒劲有力的春联,在拜年时大家纷纷驻足称赞!
除夕之夜,家人团圆,守岁围炉,温情四溢。一家人吃团圆饭的场景。
四代同堂过春节
过年了,除了有好吃的,大人们还会给孩子们做做玩具,家里有点余钱的干脆直接给孩子们买点。简简单单的“大刀”、面具、小风车,不算很精致的娃娃,就足以让一群小孩玩得不亦乐乎。
春节穿新衣,供销社是最时尚的存在。以前,我们农村过年才会添新衣,平时的衣服都是拾破穿,老大穿了老二穿,缝缝补补又三年,往往是补丁衣服。
所以每到新年,有新衣服穿,自然是开心极了!
当然,过去的新衣服大部分不去买,妈妈的巧手也会变出一件来。拿珍贵的布票到供销社去扯布,自己裁剪做新衣!过年最让孩子开心的事的就是能穿上新衣服,为此很多做母亲的,不知熬了多少个日夜。试穿妈妈刚做好的新衣。更快乐美丽的是穿越新衣照张全家福,这一刻别提多幸福!
放鞭炮似乎是男孩子们小时候最期待的事儿。捡鞭炮也是男孩儿们的“冒险行动”。你看三个穿着新衣服的儿童在放鞭炮,其中两个小女孩正害怕地捂着耳朵。
1956年的春节,我们村村民围坐在一起,在生产大队队部第一次听到了收音机里传来的远方的祝福。
我国第一台黑白电视机诞生在1958年,但农村没有电,更别说买不起电视了,所以,在那之前收音机才是人们最爱的娱乐消遣之一。
那个时候还没有电视、电脑,没有央视春晚,没有网上直播,人们要看什么春节晚会只能去现场。以前,各市,郊,县文化宫每年都会举办春节联欢晚会。就是没有礼堂,天做顶,石头做椅,怎样的环境都阻挡不了中国人欢庆春节到来时的喜悦。
时间一到,人潮纷纷涌入会场,好不热闹!但得凭单位发到的票进场,农村人、农家娃是无福消受的!
1956年春节,侯宝林、郭启儒,在春节联欢晚会上说相声,可以从收音机里听到,从生产大队唯一的一台收音机里听到。
新年了,“总把新桃换旧符”,“学习先进经验”是极具那个年代风采的横幅。那个时候,“能不回家就不回家”成了新的宣传口号,干部们纷纷下到工农家庭给大家伙儿拜年。就是一位老书记在去农家拜年时,帮忙张贴春联。
过年贴窗花自是不能少的,那时候窗花都是家里手巧的人剪的,小孩子喜欢的不得了。往被雾气染得白茫茫的窗户上,贴上红红的窗花儿,过年的气氛,别提有多浓!
过年,当然要包饺子了。我们北方人都会包饺子以贺春节,饺子内还要包上一些钱物,吃到的人在今年就会有格外好的运气。母亲手起刀快,皮儿在她手里如雪片样纷纷落下,擀面杖快速旋转,还不时地与父亲轻声细语地说着话儿。父亲的包水饺让我看得呆。他粗大的手提起皮儿,一手放入馅儿,两只大手的合,马上一个水饺就成了,元宝样,肚大皮薄。还特意在几个饺子里包一个硬币。
老人包着饺子,孩子在旁边跑跑跳跳,好奇的还会上去学着捏上几个不成形的“怪饺子”,全家人乐呵呵地包饺子,满心期待着饺子下锅后的香味儿扑鼻,这估计就是最有过年氛围的画面了。
除了饺子,北方人还会做包子、馒头,整猪头。待点心蒸好后,正中间再印个红花、红字,看着就喜庆!
除夕夜是 欢乐的。农村自有农村的特有风俗。小孩子往往是打着个红灯笼,穿着新衣,点着一把滴滴金,甩出一串闪耀的光环。老太太与中年妇女虔诚地在庙前烧香叩头许愿。小男孩忙着放炮仗。待到月上柳梢头,村中间的广场上就锣鼓敲看起来,狮子舞蹈起来,玩狮子的是洪水等几个会武术的,他们后边的猴子尾巴轻易地就把前面的顶狮子头的人举起来,或直立,或掉头,或跳桌子,配合起来滚球,好看得很。
另一班甩灯笼花。用铁丝笼子盛装一些木炭与锅铁,用长长的绳子拴住,绳头系在一木杆上,点燃木炭,用力甩,烧红的锅铁从笼中迸溅,撞击,直是火树银花,众人惊叫躲避刺激。
大年初一,要早起互相拜年。讲究谁家起得早,谁家过得好。五点起来放鞭炮,吃素菜的水饺,讲究的是素素净净。当然五十年代肉精贵,省吃点肉,俗话说老百姓吃水饺,伴不得好馅。五十年代白面也珍贵,往往是大年初一吃得上,其余的就吃不上的。各家陆续迷迷糊糊互相吆喝着起床回家,早早吃过水饺去拜年。天还黑黑的,街上却人来人往,互相问安叩头。
拜年叩头从里往外叩。先对自己家里的直系亲人叩头完,然后再对同村的老人长辈串门依次拜年叩头跪拜。我们东院里的人是全村最多的,家族大,辈份高。在继瑞大哥的带领下,村东院的有二百人的拜年大军浩浩荡荡地全村依次叩头。
青年人总是欢快的,调笑漂亮的小媳妇,互相追逐嬉闹着。父亲对着小三子说:“哈哈,把这全村的老人按辈份集中到村小依次排列坐开,一人喊,叩头了,然后齐跪,那不更好吗?哈哈。”旁人应和称妙。继瑞笑着说:“那些老人呀平时没人顾得上他们,今天眼巴巴地等待着一年一次的礼遇,你却够狠的,把这也给变了。哈哈,你小子偷着乐吧,要到那时候我们坐在太师椅上一动不动别人只给我们叩头时,也就蜡快点完了。”大家称是。
老人大都独院住,破屋陋室,面有菜色,破衣烂衫,这些老人养儿育女,再为儿女们成家立业,也就油尽灯枯了,就被晚辈们赶出了。很多老人在寒冷的年里冻得起不来床,有病的又没钱看,很多就挺不过冬天。不过在春节里他们的子女却装得非常孝顺,他们准备下好的香烟,看到来为老人叩头的热情感谢,周到招待,满面堆笑,敬烟笑语。
人多,老人院子小,前边的人黑压压叩头一片,后边的人跟着吆喝,却趁势一蹲,用大衣遮住膝盖,装出叩头样。如此这样挨着对全村的辈份高的老人叩下来,膝盖前的裤子跪得泥巴巴的,膝盖跪得有些疼,腿走得累了,到红红的太阳高高升起时,叩头终于结束,各自散开,打扑克玩象棋。
初二走媳妇走娘家,用竹篮装好几个馒头拿上两包果子,最重要的是还有一条二三斤的猪肉肋条,肋条要肥肉多的,那精肉多的猪臀肉是不好的。那时油精贵,肥肉炼些动物油,或者肥肉炒起来吃得香,盖上红毛巾,那时便是走娘家很丰盛的礼品。
小孩子在大年走姥姥家是最梦寐以求的事。除了得到姥姥家舅舅家还有姨家的压岁钱,这些钱是归小孩子自己支配的,虽然每个人往往给二角五角的,但最后几角几角地积累起来是很不少的。总算起来我们小孩子便俨然成了暴发户似的,可以买小人书或者很多好玩的玩具的,想想就能梦里笑醒
但有年年成不好。父亲随着奶奶在春节去讨饭,领着我的四叔。奶奶缠着小脚,跑得很慢,四叔年纪太小,不敢张嘴要。父亲十二岁,看着三口讨要得吃不饱。就对奶奶说,让奶奶领着我四叔讨饭,父亲自己讨饭。父亲才开始并不敢张嘴去要,奶奶问,你要饱了吗?父亲谎说要得饱。后来饿倒在破庙里。一老人给了一碗饭,喂父亲吃过,才捡了条命。
父亲从那后胆子大起来,狗咬就用棍子打,别人呵斥脸赔笑。连着在春节要了三年饭,春节嘛,往后就成了父亲心中的一块疤,成了父亲的一个情绪的钩子。到春节就有点伤感有点痛,到春节时就想起我早逝的没有享过福的奶奶,想起奶奶在春节时饥寒交迫,颤着小脚,恓恓惶惶地领着我父亲与我四叔讨饭的悲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