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梯采云录】女人汤（二）
关于七窍玲珑心的事情，师兄弟二人先前也知道不少，比如二人均是先天通了六窍之人，也是先天的极品苗子了。两人之前还讨论过彼此的状况，师兄是开阳窍未通，小师弟则是天权窍未通。
想到这里，师兄开口问道：“师父，都说先天七窍通透之人万里无一，那通窍，哪怕就一窍的人，能有多少？”
叶仙人伸出两根手指：“百不足二。”
两人大吃一惊，异口同声道：“这么少？”两人咋咋舌，扮了个鬼脸——难怪夏国人对修行者重视有加。
“不过，师父，”小师弟自从想知道哪里能找到火蜥蜴这种药引子，一声声的师父叫得很欢。“真的没有先天不透窍的人破了先例的吗？”
叶仙人听小徒弟这么一问，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一起，犹豫了半天，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才说道：“不巧，为师还确实听过有这么一个人。”
“哦？”小师弟兴奋地拍拍桌子站了起来，“师父您快说！”
对面的师兄眼神里也绽放出迫不及待的神色，只是念及自己的年纪，没有多嘴。
“说起来，这人还跟我们有些渊源，他正是法净道长的先祖，王氏安之。”
“王安之？”师兄弟两人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从各自的脑海里搜索了半天，似乎并没有关于这个人的消息。
正说话间，门外有人推门而入。三人抬头一看，正是法净道长。
师兄和小师弟连忙站起身给法净道长让座，然后取了新茶杯给他倒了一杯茶。
茶水尚未入口，法净就笑着骂道：“你这叶三石实在不地道，也太抠门了一些。我不过和你吵几句嘴，你就偷着喝好茶——果然是黄袍！香！真香！”
叶仙人根本不接他的话，指指身旁的座位，示意小徒弟二人坐下就好。
法净喝完一杯，不等师兄给他斟上，自己动手续了一杯。小师弟瞅了瞅他，心下暗自说道：不是说这琅琊王氏是名门望族吗？而且法净道长好歹也是嫡支，怎么喝个茶水像是没见过多少世面一样？
法净道长像是猜到了他的心思一样，嘿嘿一笑：“小家伙也不老实，我也不白喝你的黄袍。你是不知道这东西有多难得吧？别说我多年没回琅琊，就是回去了，圣上一年才赐王家半斤不到的黄袍，族长爷爷们都在，也轮不到我们这些晚辈喝的——你别瞪我，不管是年纪还是成绩，我在我们王家可排不上名次！毕竟琅琊王氏一脉也传承了几百年，这点儿底蕴还是有的！不过就是没有黄袍！你说气人不气人！”
“道长！你不是说不白喝我的茶的吗？”小师弟耐性有限，赶紧打算法净道长的话。
法净一听，朝着叶仙人欲说什么，又瞥见叶老头儿的大徒弟也在掩口偷笑，于是哼道：“你们师徒啊！果然会一起欺负外人！——好吧，我刚才在门口听到你们在说我们王家先祖的事，就让我来给你们详细说说——王安之你们没听过，那摇光王姬呢？”
摇光王姬乃夏国历史上鼎鼎有名的七星修行者。当然，这里说的夏国，并非如今的夏国。虽然夏国历经多次皇朝更迭，但历任开国皇帝在对外宣称的名号的，一直都以“夏”作为唯一的国号，唯一的区别就是，每一任的皇帝的姓氏不同。像先朝有皇帝姓孙，那一脉继承的夏国便被称为夏孙国。而如今一脉的皇帝姓夏，正常来说，应该说是夏夏国，世人直接简称为夏国，或者新夏国。所以，这样算来，真正的夏国的历史也有五千多年了。
而摇光王姬就是这五千多年来为数不多的七星刀郎之一，其最著名的战绩，乃是一人一马一刀入敌军千军万马中取黎人大将之首，大败敌军。
“原来是王姬大将军！可是，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里，我都没有看过有记载说他是七窍不通之人啊？”师兄三岁起便开始识文断字，所学颇丰，因着叶仙人的缘故，很多野史杂记他也能跟着看了不少，见识自然不比一般人。就像小师弟，从小也是跟着名家大儒读书，只不过更多了解的是正史，对师兄提到的野史，他几乎很少涉猎。于是他长了个心眼，心想，回头一定要让师兄把这些书籍找来也给自己看看。
“那贤侄可还记得史书里是怎么描述大将军的资质的？”
“当然！”师兄看了看叶仙人，见他并没有阻止自己继续说下去，然后缓缓说道，“王姬，王姓，名姬，琅琊人。少喜读书，善七绝。年三十五，通七窍。人云大器晚成。次年，入天玑星……咦？”
小师弟也“咦”了一声，意识到问题所在：“师兄，史书里并没有说大将军天生几窍。”
两人一起看向法净道长。
“确实如此。所有历史资料里都没有写出这一点，不是因为史官疏忽，而是王姬大将军出生后的第一次资质鉴定，乃是废人。”
所谓废人，自然是指的七窍不通之人。
师兄弟二人大惊失色，小师弟更是吃惊到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把这天大的秘密给喊了出来！而叶仙人脸上并没有什么异色，想是早就知晓了这件事情。
“那为什么史书中没有写这一点呢？还是说你们……这可是欺君之罪啊！”四人皆知师兄没说出的话里包含的什么意思。
法净道长并不惊慌，他笑了笑：“贤侄啊！大夏国历来的规矩是登记通窍之人，可没说要登记不通窍之人啊！”
“啊？是的！”师兄恍然，见小师弟还是不甚了解，继续解释道，“为了方便测试先天资质能力，一般来说，各郡府都设有固定的测试地点，任何人随时都可以前往测试。像一些世家大族，也会有自己独立的测试方式。所以，大多数情况下，世家子弟出生不久甚至在襁褓中的时候，都有可能被母亲抱去进行测试。毕竟修炼这东西，早一天开始也会早一日进步。至于普通百姓家里，因为各种原因，有的甚至在好几十岁的时候碰巧有机会去测试，才可能会发现自己也有修炼的能力。而按照惯例，官府只会记录第一次测试时开窍之人的资料。所以，王姬大将军第一次测试的记录并没有上报到官府。”
法净点点头：“不错！正是如此。”
“可是……”师兄摇头一想，还是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一般来说，通窍之人一旦开始修炼，随着自身能力的提升，也会不定期多次进行测试来更新资料的。这种测试的地方，除了前面说过的官府世家，再就是公会和门派等地，数据应该很齐全的啊。为什么史书里会没有资料呢？难道说……难道说……”
师兄一下子站起来，不可思议地看向法净道长：“王姬大将军是一下七窍全通！并不是一窍一窍单独的！是这样的的吗？”
法净依然只是点点头，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欣赏：“后生可畏吾衰矣！没想到就这么点信息，竟然被你推断得八九不离十！王家祖籍里确实是这样记载的。据说这大将军虽然是个废人，但智聪慧过人，过目不忘。小时候无意间看过族里修炼玄术的长辈的秘籍，便从头到尾背了下来，闲时也学着自己琢磨一点儿。玄术里的占卜一门，废人也能学习三分，只是限于资质，不能再有长进。而这王安之学的正是这一门占卜术——哦，这王姬的名字是他通窍后当时的族长给改的名字——的占卜术很快学到极限，这三分的极限除了不能窥测到通窍之人的玄机，对普通人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别。从问卦到观星，他全学了个遍。日积月累，功力自然大有长进。连那位修炼玄术的长辈都对他赞不绝口，只是惋惜他是废人，不能再进一步。
谁想到，到了三十岁的时候，有一天他忽然心血来潮，非要给自己算一卦。说是观星之时发现天象有异，武曲星星辉黯淡，大有坠落之势。而琅琊上空一不起眼的小星，却以燎原姿态，日益增辉。”
听到这里，精通玄术的叶仙人补了一句：“普通人命里少有命星，必须靠先天机缘才能在星海中获得自己的命星。”
“我懂了。那王安之本身就会观星，他一定是发现那颗星的异常，想把它作为自己的命星。”
“不错。他会观星也会引星。那颗不起眼的小星既然没有特定的命主，就被他捡了便宜。五年后，武曲星坠落，新星上位之际，王安之一夜通窍！”
“我想，琅琊上空的新星应该原是夺势的武曲星。在命主未降世之前，被王安之抢了先机先入为主。”叶仙人依照常理推论道，“这武曲星的命主必得是通窍之人，所以会反过来帮助王安之。加上他五年前就先抢到了此星，二者紧密度必然大于寻常命主，故而才有这一夜通七窍的异事了！”
“竟然有这等神奇之事！”小师弟许是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还当成故事一般听得手舞足蹈起来。“那师傅，我的第七窍什么时候才能通呢？是不是我也可以跟我的命星联系一下呢？”
叶仙人和法净对视一眼，没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