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会有些故事伴着老酒 第八壶/第6杯
摄影/文字：诺尘
第八壶
余生或许不长，也或许很长，但既然还有余生也就意味着我们还是踏在路上。
这一路可能跨不过高山，却总可以种一片草原；
这一路可能渡不过深海，却总可以越一道河川。
人生就像一座迷宫，我们在其间兜兜转转，但只要觅着阳光，相信就总会找到方向。
第6杯
秋子赶到到医院后，秦医生告诉秋子，母亲没什么大的问题，只不过是腹内有些气体未排出造成的。
原来是妹妹没注意母亲的饮食禁忌，给母亲吃了些易于胀气的食物。不过好在问题不大，秋子到来前，母亲已经将气排出。
秦医生正好借这个机会还告诉秋子，母亲身体恢复得很好，再过些日子便可以进行化疗。
就在这时护士也过来告诉秋子，账户上的钱不够了，需要续缴。
听闻后，秋子就忙赶去医院的收费处存钱。
秋子存完钱后，拿回卡，用手掂了掂，仿佛透过卡的重量就可以知道里面的钱数一般。之后，秋子又来到旁边的提款机里查了下卡里的余额，其实秋子心里知道卡里大概还剩下多少钱，不过只是想要有个确定的答案。不过结果总是难处所料，卡里的钱早已经不够还小溪朋友的。
虽然早已晓得是这个结果，但确认后仍是让秋子十分懊恼。
这时秋子突然借此想起了自己今天开始已经失业这件事，在想起的瞬间秋子迷糊了下，身子也随之一晃。就在那一刻，秋子好像感觉心跳骤然停了一般，秋子伸手撑了下提款机，努力的平复了下。
过了一会儿后，平静下来的秋子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没有任何情绪。
来到病房门口，秋子愣愣的看了下病房的标牌，差点被出门倒水的妹妹撞了个满怀。
“你咋了，哥，怎么还在门口愣神了。”
“没事，刚才以为走错了呢。”秋子收回目光，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
进病房后，秋子和母亲说了过几天就可以进行化疗的事，母亲听完不免有些紧张，秋子又在旁解释、宽慰了许久。
秋子本还想趁着学校没放学，想回去将东西收拾下，但再一看时间，已然来不及了。
“反正结果已然如此，迟一天也似乎没什么关系了，应该没人在乎。”秋子心里琢磨着，咧嘴自嘲了下。
“想啥开心事呢，是不是想小溪了。”母亲以为秋子是因为开心才笑了出来。
但她却没注意那个笑有多僵、有多苦，用了多少力量才调动脸部的肌肉才将嘴角提起。
天刚擦黑的时候，秋子起身离开了医院。
回到宿舍后，本来想收拾下宿舍里的东西，虽说主任告诉他可以住到合同期满，但他却不太愿意去呈这个情，他不想受人施舍，他怕这种接受会成为习惯，怕如此后自己就真的失了骨气。
但又转念一想，自己如果再出去租个房子，那欠下的钱也就更难还清，自己又该怎么面对那些信任自己、帮助自己的人。
秋子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四下无路了。这比去年找不到工作时的感受要更加强烈。
随着窗外透进来的光线越来越暗，秋子渐渐的感觉到了不安，这种不安让他心里很慌，就好像身边埋了一个定时炸弹，而自己却不知道如何停掉，就这么滴答、滴答的提醒着他时间的流逝。
秋子愈加的开始坐立难安，只好起身在屋里不停的踱着步，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停下来，屋里的空气，仿佛也随着秋子的呼吸变得稀薄，变得燥热，汗顺着秋子的脸颊淌了下来。
秋子突然觉得自己很烦躁，有一种焦虑感仿佛从心底在向上攀爬，秋子受伤的右手微微颤抖，仿佛身体在用力想摆脱这种感觉，却又无能为力，只能拼命阻止、压制这种崩溃的感觉向上延伸。
秋子耳朵里开始充斥了各种声音，而且好像都加大了音量。
窗外汽车的刹车声和鸣笛声、隔壁的开门声又接着的关门声，楼上住户行走时拖鞋与地板的摩擦声，最刺耳的是自己快要忍不住这些声音时不小心踢到了椅子，椅子蹭到地砖发出的尖锐的“吱”的声音，这让秋子特别想捂住耳朵大喊一声。
可是秋子没有，他就是让自己靠在墙上，用力的靠在墙上，仿佛要把自己揉进墙里一般。
秋子下意识的想拿手机打电话给小溪，却又制止住了自己，秋子当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不想让小溪知道，自己这份得来不易的工作，就如此没了。他知道小溪不会因此责怪他，但是她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是的，不想，也或者是不敢。
秋子反复告诉自己要振作，工作没了可以再找，总不会把路走绝。
但是他自己太过清楚这份工作对于他来说，是多么重要。
尤其是在现在，母亲的病、外面的债、当下的生活都需要他有一份工作去支撑。更何况这份工作是秋子所专注的、所珍惜的，也是当初几番周折才取得的。所以他无法轻视，更无法说服自己轻视。
那一个晚上，时间于秋子而言是缓之又缓，当初多希望时间如果能慢一些、就再慢一些，如今终于实现，却成为了某种折磨。
第二天的早上，秋子迟迟的没有起来，平常这个时候，秋子早已经开始一天的工作，而今天，秋子却不知道该去做什么，本来可以去医院帮妹妹照看母亲，可秋子却怕他们知道自己没了工作，反而跟着担心。本也可以出去找工作，但秋子心里好像有些抵抗，这让他感到无力。
时针已经指向9点，秋子依旧躺在床上，这或许是几年来秋子头一回这么晚还窝在床上吧。秋子确实累了，昨晚秋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睡着，就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明明心头掠过了很多事情，但一看表，原来才过去几分钟。
夜晚总是能催化人心中的悲凉和无望，让人不知何往。
“难得例外一次，就好好歇歇吧。”秋子心想。
但秋子却又担心习惯了这样的例外，会将之变成常态。
秋子眯着眼睛，看着窗帘透出的阳光，不敢将眼睛睁开，因为那样会看清阳光照射下漫在空中的尘埃，也不敢彻底闭紧，那样脑中所想的画面总会浮现在眼前。所以就这样眯着，让眼前变得模糊。
秋子不喜现在的自己，不知道自己的锐气怎么会钝化成如此。
但这或许也不奇怪，毕竟这一年的时间里，经历了太多的事。
还记得这一份工作是当时秋子赖以从黑暗中爬起的绳索，而如今，秋子仿似又跌回了黑暗之中，又仿似跌的更深。
秋子终于躺不住了，发现原来有时躺着竟也是如此疲累的事情。
秋子起身，来到桌前喝了口水，嗓子特别干，让秋子咽水的时候喉咙有些痛，不过这也让秋子稍微精神了一些。
秋子放下水杯，来到窗前，把窗帘打开，刚拉到一半，阳光就整片的洒进了屋里。那一天的天气难得的好，万里无云。
没有任何遮挡的阳光就这样映进秋子的眼睛，让秋子不由自主的拿手遮挡了一下。
阳光照在秋子身上，让秋子顿时浑身有了暖意。有一些穿过指间仿佛从眼睛直接照进了心里。
秋子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心里淤积的苦闷好像被阳光撕裂开一个口子，慢慢的那个口子越来越大，让这些苦闷有一种要土崩瓦解的趋势。
“自己在干嘛，这么好的天，我为什么就把自己窝在屋子里。”
“自己在干嘛，工作没了总还可以再找，我为什么要这么放不下。”
“自己在干嘛，日子不还长着呢吗，我为什么就不能向前看。”
······
秋子慢慢的把手放下，任凭阳光恣意的闪着、耀着，心脏不停地在被这些话捶打着，振聋发聩。
总不是还有明天可期吗。
既然如此，那就何必把自己囚执在还有阳光的日子里。
多年后的秋子，想起这一幕时仍是十分激动，他说那是他的顿悟，正是那次的顿悟让他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允许自己再那样的消极。
生活总要去面对的，总要去前行的，无论多难。
想通了后的秋子去洗了把脸，抬头看了眼镜子中的自己，虽然眼睛里还是满满的血丝，但也比之前要精神了许多。
简单收拾下后，秋子本打算去学校的办公室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下。但又考虑到学校面临评比这个时候大家都比较忙，现在过去收拾东西免不了打扰组内其他老师的工作，就想着还是快下班的时候再去吧。
至于是否要重新找个租住的地方，这让秋子犹豫了一会儿，思来想去还是听从主任的建议住到合同期满吧。毕竟现在家里太缺钱了，只能先无奈的收起自己目前有些不合时宜的骨气。
最后秋子还是决定先去医院照看下母亲，母亲如果问起，就说学生已经放假，学校事情不多好了。
在去医院的路上，秋子想给小溪打个电话，虽然依旧不想告诉小溪自己被辞退的事情，但这时的秋子已经不再像昨晚那般不敢面对。
他现在就是想听听小溪的声音。
可是秋子打了几遍电话，那边却始终是无人接听。这让秋子有些心慌，不过想来小溪既然是在父亲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或许在忙着出国前一些手续的办理吧。
秋子在心里暗自琢磨：小溪出国或许对两人来说也是件好事吧，起码不用小溪跟着自己这么狼狈，自己也有了时间让再成长一些，成长到真的可以为小溪遮风挡雨。或许那时自己才可以真正配得上小溪的一路相随吧。
想到此，秋子扬扬头，眯着眼睛看了下阳光射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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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