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鸥没有飞过这个深秋
记起多年前的第一次独自旅行。
来临的毫无预料且混乱无常。
众多维修的景点与狼狈的路途现在看来满是幼稚却依旧扰动不安分的心，总说憧憬懵懂比拥有更值得回味，那段旅程，决定出发与在路上比起到达更有意味。
01
"我想查一下南京到青岛的车票..."
"坐汽车?回家?连夜的啊！没有卧铺哦！"
"去看海鸥，有票吗?"
"有，要几张啊?一张?！"
"嗯一张，谢谢。"
在学校买张汽车票竟然有了n个第一次。第一次买长途汽车票，第一次坐夜班长途汽车，第一次独自旅行，等等，这也是第一次对父母的先斩后奏。
11月底的南京早已穿上了卫衣和外套，但还没来到初冬，晚上九点多的汽车老站在秋风凌冽下显得有些凄凉，昏暗的灯光，零星的乘客，稀稀拉拉的呆在小小的候车厅内，少了白天的喧闹，多了些许的不安。
交通的迅速发展加之安全管理条例之下，热门线路上大巴车退居选择的三四线，夜班车更是越来越少了，可能也是人们的脚步越来越快了，还没离开这一站便已憧憬下一站。
今晚唯一一辆出发的大巴开起了门，没有人对话，只有搬行李的声音，是夜深了大家都累了吧。发动机奏起启程的序曲，刺眼的车灯亮起，连两个司机在内都不超过十个人的大巴驶上无人的道路，每个人都可以随意霸占喜欢的位置，除去机械声响，唯一的人声便是半睡半醒状态下挪动略有僵硬的身体与座椅摩擦发出的轻微声响。
借着高速路上散射的灯光，车窗上映出了面无表情的脸，如果车厢内是寂静之地那么大家都会活的很好，手机屏幕的最低亮度都会打破这份可怕却略渐安稳的寂静。睡意终究打败了仅存的不安与害怕，裹紧衣服抱着包睡过去了。哦对了，车上只有我一个人性别不同。
旅行是早已定好的，"独自"却是有点突然。
02
趁着课程结束的空闲期，相约来一场青岛之行，为什么选了青岛倒是不太记得了，因为浪漫?因为便宜?无论是为什么都不重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很好呀。
可是，秋来了，天冷了，我们忘了取暖竟然还来了一场大降温。
"机票给你退了，机建燃油不退，就退了一点，我打给你了。"
"好。"
看着订好的机票和住宿，还有那做了大半的攻略，虽然只剩了自己，但原定的计划说起来有点却不想放弃，现在再说是为什么要去青岛呢，那么就是单纯的因为想去了，去看大海，去看那海陆空兼收的神奇生物。
毕竟第一次独自外出，上着课也在看攻略的人总想越完备越好，越看越觉得无比憧憬，文艺清新再适合不过了，又拿着特价机票和特价房，课要结束了课程设计也还没开始，可谓是"天时地利"了，缺了点"人和"但一个人好像也没问题，这么来安慰自己。
"周六早上青奥志愿者面试，请大家务必准时到场。"
丝毫没有防备，今天已经周三了这是在开玩笑吗，我行李都收拾了，你就给我听这个?！不行，面试得去，青岛也得去，可是我这周六一大早的机票能怎么办?
南京到青岛，三种公共交通方式，飞机，高铁，汽车。四百元高铁对学生党来说有点贵，耗半天时间也有点浪费，介于晕车与不安全因素所以汽车更是完全没有看过，完美却不能改签的特价机票现在也不行了。飞速的查了高铁票和汽车票，退机票的钱再加几十块钱就能买的且不浪费时间的夜班汽车在这个时候成了首选。
买票，拿票，直到到车站前，都丝毫没觉得这车上的一夜会有什么麻烦和慌乱，毕竟这是合规的汽车啊。
03
虽然暖风很弱，但封闭的车内温度却不断地爬升，窗玻璃上密集的水蒸汽足以反映车内外的温差，加之不透气，被热醒的我喝水续命，脱了外套，不停地拉着卫衣衣领散热，最后还脱了闷热的长靴，心想这么黑也没人看见，舒服点了之后换个姿势接着睡。
发动机还在不厌其烦的响着，提醒我们，还在路上。
不知过了多久，车好像停了，第一直觉应该是路过收费站休息一下换个司机吧，过会儿就走了，除了司机外车上没有人动，感觉上都睡的很安稳，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多。
睡意难敌，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反反复复的醒，断断续续的睡。
分针绕了一圈，车还没有动静，车上的人也没有动静，抹了抹车窗上的水蒸气，无边的黑暗，车内偶尔会亮起微弱的手机光，连拎瓶盖都缓慢的我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吵醒了车上的人事儿小，引来了怪物就是大事儿了。
可是这太让人害怕了，常规习惯定位自己所在的位置，这个时候觉得应该留个记号或是一键发送求救啥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从不看恐怖惊悚片的胆小鬼脑海中瞬间轮播出仅有的镜头与画面，环顾一圈座位，亏好没有人变成丧尸或怪兽，要不然我没有化身小丑打怪的能力就完了。但是车内安静的让我不敢动，万一变成了活靶子多不好。手机也不敢多看，生怕屏幕反射出身后狰狞的脸庞。有声有光好像都不合适这车上，一片死寂。
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对恐怖场景想象的思维枯竭，我被车上的安稳同化了，其实是睡眠因子作怪，靠着车窗继续睡。当然了，恐惧没有消散，迷迷糊糊中放映着童年的柯南阴影，窗外那个绑着绷带的头颅好像真的有，身体逐渐往下蜷缩，再热也裹好了衣服，抱紧了包。
后来知道了那时有夜间安全行车规定，深夜凌晨几个小时得停在收费站不能行驶。记起那个在KKH公路骑行的人，谨记不能在夜间骑行与外出的警告，最后证明巴基斯坦的惊魂N夜都只是虚惊，白天的危险路段更有警察接力护送，浑浊之世也总有人性的美好。行了，事实证明，自己吓自己才是真的吓死人。
04
天渐渐亮了，吧嗒吧嗒的雨声之下，迷迷糊糊的醒了，车是什么时候重新发动的浑然不知，难不成吸入迷药了吗。
满是水汽的车窗映出一片朦胧的蓝色，夹杂着水汽，混合着雨水，在浓雾的笼罩之下，不同于海边的日出时的恬静清澈，不同于机窗外的高空上的旷然蔚蓝，有点盐系的淡然，又有点油画的厚重，画水彩时总想画出的完美渲染，无法言表的美，原谅我的词穷。伸手触碰，车窗冰凉，但是憧憬的心情还有着高温，像孩童一样凝视着。
"胶州湾大桥！肯定是这里！"心里冒出这个不容质疑的声音，打开地图，看着小指向标在这座跨海大桥上向着东北方向缓缓移动，更是百分之百的确定无疑。至今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从小到大的课本和翻到烂的攻略上好像都没见过或关注过这个名字，但是却在那瞬间脱口而出。
冥冥之中可能是从这座桥喜欢上了这里，就算知名景点及天气对我这次出行都不太友好。
青岛，你好，第一次请多多包涵。
05
到底该不该说这是北方呢，至少对于江苏来说这里就是北方，就像对于山东来说江苏是南方一样，每每这么一说，山东和江苏这两个在中间段的省份都会被南北大军无情地吐槽不南不北。可是从气候及习惯等各个方面来说，南北或许就在江苏和山东之间画了一条微妙的分界线。
发动机的声音停止了，车门打开了，从上车到现在有了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波动，清晨的车站很空很冷，这是这个时间段唯一一辆驶入的汽车。
"冷冷的冰雨无情的拍"，这个时候只能冒出这一句词。愈渐变大的雨点在一下车就给了人们下马威，加上刮脸的北风，从温暖的车厢下来，没有伞的迅速消失，有伞的也有点扛不住，出了站后没有面熟的人了，车上的人似乎都对这里轻车熟路。
无暇顾及时不时在脚面徘徊蔓延的积水，拖起箱子，打开导航，往预订的住处走。当时订住宿的时候绝对没有想到后来会坐汽车来，离汽车站走路十几分钟就到了，说起来不远而且方便，可是却害死了人。
一小段上坡雨水哗啦哗啦的往下冲，也没有到暴雨的级别，却淹的有点严重，开始对这条路的排水系统感到深深的担忧。竟然感觉到靴子开始渗水了，一股凉意从脚底袭来，穿过一年，踩过水踩过雪都好好的怎么能败在这里。
被迫压缩至两天多的行程，行李也就缩减了很多，是的，问题来了，我这次没有带第二双鞋。
06
办了登记存了行李，可离有房入住还有好几个小时，一大早一身水坐在那儿有点感觉不好意思也很不自在，而且行程时间也不多，看着雨小了不少，擦了擦身上的水，便出了门，只是感觉一脚踩下去就渗出了水，还要假装镇定。
要问这两天去过哪里玩了什么之类的，回忆起来没什么好说的，说起来有点糟心，等再写青岛时合在一起对比倒是不错。
记得被整个围挡的栈桥，因整修而隐藏的花石楼，在中山路天桥上被风肆掠出眼泪，在天黑无人的香港西路孤单的一路向东，也还记得比起啤酒更圈粉的崂山可乐，总能抬头看见尖顶的大教堂，炽烈在五四广场凛冽寒风中的那团巨火，如此热忱，如此让人想要多看一眼。
等车时提醒我遮挡顶上在滴水的老奶奶，每天会打招呼的酒店前台，早上在无人的劈柴院静静地等一盘鲶鱼水饺，下午在老城区的徬山小区内爬上爬下，傍晚在空荡的第二海水浴场看海水肆意的涨落，大学路的红墙转角没有情侣，八大关的黄叶满道也没有旅拍，第一次坐上电车感受顶部的尾巴摇摆，也第一次独自感受北边滨海的风雨飘摇。
那时的青岛好像还没有很火，好像还没有那么多慕名打卡的人，当然了，可能我去的时间很不对，暴雨加海风带来的刺骨温度，维修封闭导致的过而不可见，这次的旅程，很北方，慢慢回忆起来竟也温柔的像南方。
07
洗掉了被他带去第一次做的指甲，轻松的下掉了用钥匙才能开的手镯，一切痕迹都轻而易举的渐渐消失，很快热起来的联系也很快跌下冰点，甚至再也没在学校内见过，更无从谈起在一起或是分开的缘由。
坐着开往机场的公交车，一个多小时从坐满人到仅剩我和司机，阳光从上车时的云雾遮挡到机场的正午高照，最后甚至因延误看到了晚霞，要入冬了，天黑的越来越早了。
很不好意思的说起来，这个深秋没有看见海鸥，他们飞去了哪里，不得而知，但一定成群结队，很温暖。
去看海鸥，去看温柔的大海，延续成了下一次的期待。
一个人的旅行貌似也很不错。
前几日外出收到了某人的消息。
"帮我在免税店看看有没有这个烟。"
"Emmmm......我看看吧。"
...... ...... ...... ......
"烟给你寄了，不过邮政会慢，刚好这几天可以少抽点呀~"
"还有几根够抽。"
一个最讨厌别人抽烟的人竟然第一次代买了烟还要假装很懂，这是怎样的革命友谊。
想起了曾有个人带着我一起去买了烟，说他自己不抽，有需要的时候递给别人的。后来不知多久，看见他娴熟地抽起了烟，且好像很了解，真是讽刺。还记得当年他第一次买烟时候的胆胆怯怯的样子，不知道挑什么，买的是当时最火的那一款。
Man Ala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ce Only.
海鸥飞过寒冷与凛冽也终会找到适宜的陆地降落，温暖彼此，来年相伴再渡美好，行途艰辛单调却为了保鲜而乐此不疲，愿你能把柴米油盐和周而复始的生活也过出浪漫。
再去青岛遍地的海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