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埃米莉L》]写你
我写诗,写年轻的时候,写阳光的午后。我慢慢地写,写快要被遗忘的岁月,写阳光苍白的冬天,写灰蒙蒙的誓言。许多年前,我在那个破旧的港口,我与他的邂逅。与他相见,我认为这是一种必然,注定无法逃避的缘。
我写他,写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事。我谁也不曾告知。我悄悄地写,不给任何人看。我想,即使是他也不会看到。就算看到了,他也不会明白。他何时又可曾懂我?他定然不会知晓我的一切。
我悄悄地写,在不知不觉中。如果我愿意,他永远不会看到。天蝎与猎户是一对仇人,在中国,叫做“参商两不相见”。我与他也是这样的呀。
我写,我犹豫,我不敢,我又突然怕他发现。他会看我的诗吗?假如他只是年轻时他的影子,他在潜移默化中取代了他,他会大发雷霆弃我而去吗?
于是我写,将诗歌写得晦涩难解。在那个冬天的午后,空气中充斥着冷漠,阳光好像垂死的老人,也许再也捱不过严寒的折磨。时间蹒跚而行,向着坟墓的方向。死神即将来临,然后在悄然中掳走了什么。
我在诗中这样写到:午后的太阳释放出碘酒般的光芒,伴随着血淋淋的色调,从天空,从原野,从街上,从四面八方涌来,众生在混沌中呼喊、惨叫。这种震人发聩的嘈杂令我发慌。我被从窗外投射进来的惨白击倒,我的脸也同样变得惨白无力,便眼睁睁地看着生命从阳光下消逝……
我把我写的诗朗诵给他听。他——我庄园的守门人,有些迷糊。但他最终还是分辨出了他和他的区别。随后他沉默,他哑然,我从那双眼睛中看出惊奇——想不到夫人年轻时竟是如此放荡不羁,纵情风流。更不可思议的是,夫人为何要将当年的情人告知于我?
我停下笔,就像停住了他。他,在我心中顿留,然后被暗流冲走。我不知道他是否还会归来,就像我不知道远洋的丈夫是否会归来。我的脑中充满了悲伤的液体,随着窗外阳光消隐,乌云密布,终于,它们从我的眼眶倾泻而出……
模糊中,我仿佛又看到了他,看到矫健的身姿向我走来,于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港口。往事被风轻轻拾起。此时此刻,我再也抑制不住胸中的苦楚,我一把抱住怔征的守门人,将我的唇贴上他的唇,那一刻,时间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