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搭档(三十)
第三十章 大病一场
自从在敦化正觉寺旅游回来之后,贾庆军就与平时不太一样,除了茶不思,饭不想,一个人还经常面对着空气发呆,且自言自语,又旁若无人。时而悲伤,时而欢笑,弄得跟精神失常了差不多。
这几天他满脑袋没别的事儿,尽是正觉寺藏书楼壁画上的那个小仙女的形象,不断地在他眼前飞来飞去。
这一下可吓坏了其妻子孙运霞,领着他走遍了市里所有的大小医院,费了半天劲也没查出什么问题,最后得出统一的结论是神经官能症发作,需要慢慢休养与调理。
可他知道后硬说自己没病,执意要回去上班,他的妻子拗不过,只好同意。但有一个条件,每天上班前必须服药。
贾庆军点头同意,没歇几天又投入工作。
可刚干了两天,就不知道哪句话惹怒了芳心,气的刘凤兰跑回张淑芬的身边,他只好又和李艳做了搭档。
这段日子虽然人在班上,灵魂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整天一句话也没有,活像一个哑巴。这也不奇怪,平时他就不爱吱声,大家已习以为常。
可在烘干换岗时看见刘凤兰时却是另一番景象,如情窦初开的小男生,第一次向心仪的女孩表白般窘迫。正所谓两眼脉脉含情,似乎满肚子的话要说,整个嘴唇子哆哆嗦嗦,但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可这个刘凤兰就是一点面子也不给,表现得不冷不热。
晚上回到家,虽然也和平时一样,表现得尽职尽责,但思想却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事实上那壁画中的情形他怎么也忘不了,面似桃花,衣带飘飘,双手抱凤头琴弹奏,头戴环钏璎珞诸饰又略显庄严,双足交错,安坐在莲花月轮之上……
在梦中他又在看《妙音天女飞天图》,时间一长,仿佛那个小仙女也注意到了他,虽没和他说话,但却向他报以甜甜的微笑。
其实那壁画中的小仙女是佛教中的妙音天女,是一位以女性身相的智慧本尊,掌管着文学与艺术,又叫音乐天女。
令人奇怪的是这壁画里的天女,除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以外,还有那羞涩中略带忧郁的一笑几乎和刘凤兰一模一样。
其实他喜欢刘凤兰不仅仅是因为其俊美的长相,更让他放心不下的是她忧郁的内心世界,关键的时候,尤其他看不得刘凤兰有半点忧伤,有时恨不得让自己去替她承担全部的不幸与痛苦。
在班上这小子突发神经,可能是烘干的时候睡毛楞了,竟把路过的林秀莲当成了刘凤兰,一副可怜惜惜的样子,硬拉着人家要说说心里话,结果差一点挨一顿揍。
曲奉祥知道后特意跑回来,不断地用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小子是不是活够了?谁你都敢动!不知道林秀莲是我妹子吗?四十来岁了,怎么越活越回旋?人都分不清?再干活的时候别打盹了!如果影响烘干工作我跟主任说罚死你。记住没有?你个精神病!”
李艳劝走了曲奉祥,转身对他一脸嫌弃。小声说:“别惹事了,快干活吧!”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伙都端着饭盒躲得远远的,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他,好像是瞅一个另类的动物。
贾庆军坐在烘干机前嘴里吃着饭,心里立刻五味杂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对大伙的冷落与孤立早已司空见惯,只是担心刘凤兰也跟着如此。因为他还想在刘凤兰的面前保留一个美好的形象,至少有吸引她的资本。
此时他多么希望妙音天女能立刻飞到他身边,与自己组成统一战线。然后借助其神力,就可以无坚不摧。
这段日子只要想起妙音天女,他就会感觉到浑身充满了力量,并且信心十足。
从小孤僻的他,一向喜欢独来独往。对新鲜事物比较敏感,适应新环境也很差。但他不气绥,勤奋肯干,同时也喜欢一条道跑到黑。
就在他将饭盒里最后一勺大米饭准备放到嘴里的时候,突然看到一阵云雾过后,妙音天女向他走来。步态轻盈,面带微笑。
他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怎么不认识了?我是刘凤兰!”,贾庆军愣了半天,如梦方醒:“我以为你是妙音天女呢?”
刘凤兰生气地瞅了他一下:“什么妙音天女?你怎么变傻了?我也不认识了!”贾庆军听后一脸不好意思:”没我!没有!我知道是你。”
刘凤兰没说什么,递过来两个咸鸭蛋,“我吃不了,还是你吃了吧!”
“谢谢!不吃了,我马上吃完了。”他碍于自尊,赶紧拒绝。
“要不留着下顿吃呗!我知道你生活困难,带的伙食也不咋好,整天吃那大米饭和咸菜,谁受得了?时间长了会营养不良的。”刘凤兰强行把两个咸鸭蛋塞给他,然后转身就走。
贾庆军还想和她多说些什么,但她已经走远了。无奈之下,他只好看着刘凤兰的背影慢慢消失在云雾当中。
一阵脚步声惊动了所有人,大伙纷纷向烘干机的接料口跑去。他急忙收起饭盒,回头问李艳其中缘故。
李艳瞪了他一下:“刚才冒那么大的蒸气你没看着?烘干机里的阀门坏了,弄得满是地水,你以为刚才雾气昭昭的是人间仙境啊?现在锅炉房的人正在抢修,但厂子没有那么大规格的备用阀门,采购员得去外地厂家去买,估计烘干班这一两天也干不了。”
下午车间副主任张金胜把曲奉祥叫到办公室,让其带领烘干班的人,把碎料装上手推车,然后拉出去到外面晒单板。
这胶合板一车间的厂区本来就不大,再加上四周堆放的杂物,与铺满道上晾晒的单板,更显得拥挤和狭窄了,活就像一个居民大杂院。
当碎料被拉到外面时,每个人分别抱一沓单板,一张一张地平铺在地上,尽量让湿面朝阳或者让其竖起来以便通风。
一开始他与李艳齐头共进,两个人晾晒单板的速度差不多,彼此算很协调。但过了一会儿,贾庆军明显落后。李艳擦一把头上的汗,回来喊了他一声:“哥!你到是快点啊!怎么越干越慢了?”
他呲牙一笑:“你快干你的吧!别管我了。我是故意放慢的,等一等后面的刘凤兰。”
李艳气的往地上呸了一口:“好你个重色轻友的东西,一点也不顾及别人的感受。难道外表漂亮真那么重要,内心品质又放置到何种地位,好看当饭吃啊?”
贾庆军在后面火上浇油:“李艳你也别不服,爱美是人的天性,男女其实都一样。我看见美女就像吃美味佳肴那么爽,如果西施能再现,就算少活十年都行。”
李艳回头扔下一句:“得了,我认输。快去找你的西施吧!否则这一辈子白活了。”便又埋头继续干活。
贾庆军在前面不停地磨蹭,一点一点地逐渐向刘凤兰靠拢。
张淑芬从后边看出了苗头,主动加快了速度。刘凤兰诧异地问张淑芬:“干那么快干啥?等等我,我都快跟不上了。”
张淑芬回过头神秘地一笑:“兰子,有人再等你。我可不做电灯泡!”
刘凤兰这才发现了问题所在,但贾庆军已经转眼到了身边。
刘凤兰瞅着他老半天,突然笑出了声:“怎么?干活也得在一起,你不是烦我吗?”
“我啥时候说过烦你了?现实是你不理我才对。我又没怨过你,还一如既往地投入深情。可能有一些事儿是误会,最后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贾庆军显得很激动。
刘凤兰转过头:“其实我也很矛盾,人是很现实的动物,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有些事情必须好好考虑一下,尤其是感情问题。”
贾庆军急不可耐:“那你现在考虑得怎么样了?”
刘凤兰叹了一口气说:“一步一步往前走着看吧……”
两个人一边往空地上撒单板,一边并排向前走。
这时贾庆军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转头问刘凤兰:“姐!你上次在正觉寺的观音殿里上香,能不能告诉我许的是什么愿?”
刘凤兰转身惊奇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观音殿里许愿?噢!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在后面跟踪我!”贾庆军嬉皮笑脸地说:“对啊!谁叫我喜欢你了。你快点老实交代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这个不能告诉你!因为那是我的秘密,关系到我的家庭。”刘凤兰微微一笑。
“别的我不管,只要是关于我的,你还是快点告诉我吧!”贾庆军急得够呛。
“不行!一个大老爷们问这干啥?”刘凤兰有点生气了。
但我许的最后一个愿是关于咱俩的,刘凤兰说完脸突然红了起来。
贾庆军忙凑过来睁大眼睛问:“姐!我想知道它的具体内容?”刘凤兰看着他平静地说:“与你相知相爱,无怨无悔。”
他听后差一点蹦起来,长时间压抑在心头上的乌云终于被驱散。
此时此刻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病也立马好了一多半。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快要下班了。在这整个一下午他的心情是愉快的,自然干活的效率也会增加。
他抬头望着即将要下山的太阳心情难以平复,微微感到眼角已经湿润,但他仍然故做平静,掩饰其内心的高兴。只是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以为又是在做梦,或者整天胡思乱想杜撰什么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