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战纪】 第三章 洞中高人
By 坑叔
灰衣人出了正殿，原本挺拔的背忽然有些驼了，步履也一失方才飘然若羽的灵便，变的沉重起来，慢悠悠的走向后院。
几个昆仑门人有说有笑迎面走来，为首一人远远的向灰衣人招呼道：“老蔡，今日又弄了什么好吃的啊？”
那灰衣人笑道：“就知道吃，若叫掌门知道了，罚你去守后山，让你十天半月见不着荤腥。”
那门人拍拍肚皮道：“谁叫你烧得一手好菜？你看看，自从上了山，我都胖了这么许多。”
那被称为老蔡的灰衣人道：“今晚要做豆腐宴，吃不吃的着，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口福。”
那门人拍手道：“我平素最喜豆腐，今日可要多下几碗饭了。”
其余门人纷纷笑道：“华三，天下有你不爱吃的菜吗？”
华三摸摸后脑勺，讪讪道：“想来似乎倒也没有。”
众人一起哄笑，与老蔡擦身而过。
老蔡慢悠悠来到后院，进了厨房，几名帮厨小厮正在忙活。
一名小厮迎上来道：“蔡爷，方才前边传话说，贵客已到，晚上就看您一展身手了。”
老蔡点头道：“我心中有数。你且取一只卤鸡，二斤杂样，五斤酒，十来个馒头，再烧两样素菜，都装在食盒里，我一会儿要用。”
小厮应了一声，马上安排众人筹备，不消一刻，便把食盒交到老蔡手里。
老蔡拎起食盒，嘱咐道：“你们先准备食材，不要耽误了正事，我去去就回。”
说罢，便出了厨房，又出了后院的角门，直奔后山而去。
他初始走的缓慢，待行到无人之处，忽的连连跃纵，每一起落皆跃出两三丈，不过半柱香功夫，便到了半山腰处。
那里有一方圆三丈的平台，台上搭着一间茅屋，四周草木遮蔽，茅屋旁的石壁上也是草痕斑驳，上有一石窟，黑洞洞不知深几许。
离那平台尚有几十丈远，老蔡便落下身形，缓步而上，气息也变的粗重，显得吃力无比。
他刚走到那平台边上，便听有人高声问道：“什么人？”
他回答道：“是我，老蔡。”
便见那茅屋中走出两个昆仑派的门人来，其中一人笑道：“我还道为什么今日肚里这馋虫分外踊跃，原来是你老蔡要来。”
另一人笑道：“你潘廖全是谁？上晓天文，下知地理，能掐会算。昨晚那地动你都算了出来，还提前预备了一条裤子。”
原来昨晚此处也是他二人当值，陨星落下时惊天动地，潘廖全当时吓尿了裤子，亏得他另有一条新裤带在身边，还一次都没舍得穿，这次竟然用上了。
他二人今日还未下山，不晓得是陨星坠落后山，只以为是地震罢了。
潘廖全回嘴道：“就你牛大洪胆子大，昨晚不晓得是哪个钻了床底？”
二人仍要拌嘴，老蔡道：“我带了酒菜，你们要是忙，我就给那人吃了。”
二人闻言大喜，一起过来拢住老蔡肩膀道：“还是你老蔡够朋友。”
老蔡笑笑，与二人同进茅屋，打开食盒，将卤鸡、杂样、酒摆在桌上，又摆了几个馒头，道：“你们喝着，我去给那人送些吃食。”
潘廖全道：“嚯，还特意给他炒了两个菜，他倒是好福气。”
老蔡笑道：“都是素菜，你们要吃，拿卤鸡换给他吧。”说完作势要收那卤鸡，二人赶忙阻拦。
老蔡道：“那好，你们吃喝吧，我进去了。”
二人早已将那卤鸡撕作两半，大快朵颐起来，口中满是酒肉，只是呜呜做声，示意老蔡去送。
老蔡一笑，拎着食盒迈步进了山洞。
那山洞进去有数丈，又拐了一个弯，迎面便是一个铁门，门上锈迹斑斑，门后则有水流入潭之声。
老蔡在门上敲了敲，高声道：“吃饭吧。”又沉声道：“恩公，步荷来了。”
只听铁门后一男声道：“步荷，你又来了。”
老蔡赶忙将两个素菜、几个馒头和一双筷子用食盘装了，从铁门下一扇小窗送进去，只听得铁链哗啦啦作响，一人走到门后，将食盘接了过去。
听着那人咀嚼之声，老蔡心里颇觉安慰，又忍不住道：“步荷无能，叫恩公受苦了。”
那人笑道：“那是我运气不佳，命里当有此劫，怪不得旁人。倒是你常来这里走动，莫教人生了疑心，拖累于你。”
老蔡不禁热泪盈眶道：“恩公于步荷有再生之恩，只恨步荷功力浅薄，不能救恩公脱困。”
那人笑道：“此事不必再提，若无你在，我哪里吃的到这么好的饭菜？”
老蔡抹抹眼泪，道：“恩公，步荷这里有件东西，不知于恩公有无用途。”
说着，将那枚黑石递了进去，那人接过黑石，静了片刻道：“这是何物？”
老蔡便将自己在正殿中的所闻所见详细说了一番，又道：“这些年，步荷总寻机会探听各种消息，以求助恩公早日脱困，不想今日听着了这件奇事。”
那人道：“这倒是个奇物，当年我全身经脉大乱，这内力便是若有似无，难聚成型。若有这奇石助力，恢复内力倒是有望。到那时，挣脱这追魂锁便不在话下。”
老蔡道：“恩公当年英雄盖世，步荷拼了性命，也要助恩公再展雄风！”
那人笑道：“或有此日，也未可知。只是我如今比不得从前了。”
说话间，便见那铁门向外鼓了起来，门框吱吱作响，旁边的石头纷纷裂开，片刻之后，那铁门又收了回去，恢复原状。
原来是那人以单掌按住铁门，将铁门推得向外鼓起，而后又变推为吸，将铁门恢复如初。
那铁门厚逾三寸，那人一推一吸，竟有如此威力。
若如他所讲，其功力已大不如前，则他当年修为之高，实在难以想象。
老蔡见这铁门一鼓一缩，喜不自胜道：“恩公到底是雄风犹在。”
二人又聊了片刻，便听潘廖全在洞外喊道：“老蔡，洞里有甚么好，还不出来了？”
老蔡闻声道：“恩公，步荷走了。”便收拾了食盒，走出洞来。
洞中到底昏暗，出的洞来，见着阳光树木，听着鸟叫虫鸣，老蔡便觉神清气爽，顿有再生之感。
他心中想到：我在洞中待了片刻，便有再世为人之感，恩公在洞中十余年，该是何等难熬。
便下了决心，拼着自己这一条性命，也要救恩公脱离苦海。
他这里有心事，潘廖全看他脸上变颜变色，便大着舌头道：“老蔡，洞里那人有什么妖术吗，怎么把你变得憨憨傻傻的？”
老蔡这才恍惚过来，笑道：“丢下碗筷就骂厨子吗？”
潘廖全和牛大洪看上去满是醉意，嘻嘻笑着，也不答话。
老蔡见状，与他们拱手告别，便下山去了。
待老蔡走的远了，潘廖全忽的脸上一变，醉意全无，对牛大洪低声道：“老蔡有问题。”
牛大洪眨眨眼，竟也一点都不醉了，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问你，老蔡是神仙吗？”
“不是。”
“他是妖怪？”
“更不是。”
“他既不是神仙，又不是妖怪，为什么普通人从上下走到这儿来，至少需要半天，而他走上来，那两道菜还冒着热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