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郎| 农村的大学生,乡土的世界回不去,城市的世界容不下,爱情
(一)初读三四郎
村上春树说「漱石、芥川、谷崎」是日本的一个文学系谱,又说簌石的《三四郎》、《其后》和《门》是一个爱情三部曲,于是闲来无事时,便去翻了翻簌石的《三四郎》。这是一部青春小说,一个从农村来到大城市东京的大学生的日常故事,二十三岁的年纪很美好,有着自己的暗恋对象,喜欢了温文尔雅而静美的美弥子,美弥子身边却常围绕着一票男子,她是思想自由开放的新女性,可物质生活只能依附于亲人的矛盾女人。暧昧的态度、含蓄的情绪,这是青春的悸动。
故事节奏缓慢,缓慢不是沉冗,却是来自叙述的语调、无数的融情于景的拜寄,在那个时代的活动是一道风景画。尽管是一个青春无疾而终、爱情无果的故事,夏目簌石还是将20世纪初日本推进现代化过程中小人物的那些苦闷、迷茫融入故事的背景之中,却让我感知眼前这个时空有着相同的压抑和没有出路的迷茫。
《三四郎》有两种写作手法:一是采用电影镜头语言推拉摇移的画面结构,以文字将人物站立景色中的位置、条理、背影慢慢铺展,立体式展现人物的唯美;二是快速的行动反应,有时候是连续的对白,但更多的时候是几个人物交错的行动、走位、穿越或对应,例如主角旁观一班人在固定位置交谈和移动,他的视线目标漂移不定,此外,还有是一个人物以连续的动作完成一件事情,像开门、关窗等等。这些画面让人身临其境,不需要过多说明,便可以进入那些情景和心理状态。
《三四郎》也是融入各种密集知识点,提及到古希腊悲剧和西方哲学,但只为了构建人物性格色彩,读了之后并不会懂得《罗密欧与朱丽叶》或是康德哲学,那些碎片化的知识点材料并不是为了炫耀而来,而是为了营造主角在知识群体中无知与迷惘,假如说,我们读完之后,也不明所以,那么作者营造的美学氛围目的和设定便是成功大半了。
夏目簌石的小说满篇充满暗喻手法,《三四郎》对文化人的虚伪、对思想开发独立女性的悲哀、都市青年的自以为是、对资本主义的冷漠等揭露也笔墨很重。
(二)三四郎的初遇
不经意间看了夏目簌石的爱情三部曲之一的《三四郎》,心里很平静,却有淡淡的忧伤,可说不出为什么,读了一遍再读一遍。总是想写点什么,记录下心里的平静。
三四郎感觉就像是写我自己一样,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从一个农村少年进入大城市上大学,对未来充满着未知与新奇,害怕变得普通,不敢果断去爱。
一百年前的日本小说,记录一百年前的故事,这个故事普通,可笔者的文字却打动了我。
他写道:“三四郎无意中抬眼一望,只见左边山岗上站着两个女子,女子的脚边就是水池,水池的对面是断崖,崖上有树丛,水池后面的哥特式建筑”一句连着一句,句句连接,细腻地环境描写。
再看三四郎初遇心上人“女子面对夕阳而立。从三四郎蹲着的低阴处仰视,冈上非常明亮。其中的一个女子大概觉得目眩,用扇子遮在额前,脸庞看不清楚,衣服和衣带的颜色却一目了然。白色的袜套也映入眼帘,那鞋带的颜色说明她肯定是穿着一双草屐。另一个女子浑身雪白,手上没拿扇子,什么也没拿,只是皱着眉头,望着仿佛由对岸盖过来似的展枝高伸于池面的老树深处。手拿扇子的女子偏前一些,穿白衣服的女子稍后,离土堤还有一步的距离。从三四郎这边望过去,两人的身影是斜着相叠的”。
这段文字缓慢而不拖沓,三四郎偶遇心上人的心情,看不清脸,但穿着打扮细细打量了一番,对周围洞察着一切。
(三)三四郎的三个世界
三四郎本是从熊本县考入东京的农村大学生,从熊本通往东京的求学之路,让小川三四郎的认知世界就此发生完全转变。
回不去的乡土世界,家乡是自己从何而来的地方,见识了更大的世界,离开家乡之后,家乡就像那远古的世界感觉,想抛下原始的过去但却又时常怀恋。
有憧憬梦想却容不下的城市世界,这个世界藏着未知、一切都新鲜,也还没有到来,是对于时代人心的矛盾,是怀揣着奢望的地方,不完全美好但依旧向往的。
迷惑的学术世界,学问是充满着敬意,满心期待的知识殿堂,可以翻看众多书籍的图书室,接触到各种西方思想课堂、觉得每天充满着信心走在前进的道路上,但无可奈何的贫乏枯燥的学术世界也竟然是这般无趣。
(四)美弥子无奈的选择
三四郎用现在的话语来说就是一个屌丝青年,从原始的乡土世界一跃而进明治维新的激烈碰撞的日本中心—东京。如果说三四郎他小时候只接触过少数的乡下女性,而到东京面对思想开放的独立女性,他是不知道怎样和东京女性相处的。三四郎来到了三个世界,他显得迷惘,不知从何选择属于自己的世界,他无法理解广田先生的知识世界,更无法理解野野宫的学术世界;如果广田先生是三四郎的长辈,他无法理解之时,只是唯唯诺诺,用谦恭的态度应付过去就行,当面对都市青年与次郎,他无法捉摸到他们的心思,更不知用何种态度对待他们;可想而知当他面对心中那宁静美好的美弥子小姐之时,他是无所适从,感到了极度的困惑、迷茫,就是迷途的羔羊。
三四郎在东京大学的校园里对美弥子小姐一见钟情,就注定是爱情的悲剧,美弥子小姐不讨厌三四郎,甚至偶尔向他伸出橄榄枝,态度也是暧昧。放在当下而言,就是一个准备养备胎,一个甘心当备胎,美弥子在不认识三四郎之前,其实对野野宫也有爱慕之情,他们总是有共同的话题,可以探讨各种学识,或许是野野宫知道并非美弥子良配,每当美弥子想向野野宫示好之时,可野野宫的态度总是无动于衷,和三四郎的接触或许也只是想让野野宫吃醋,可是美弥子和野野宫在一起时,三四郎把所有的目光都是投向他们的。三四郎想打探更多关于野野宫与美弥子之间的事,可总是难以启齿而告终。
而到最后三四郎也仅是通过朋友与次郎的口中得知,美弥子要和其他男人结婚的消息,选择嫁给一个毫无感情的有钱人,野野宫的无动于衷,三四郎的坐立难安,当他最后一面,询问美弥子“听说你要结婚了”,之后便再也无法说下去了。
美弥子的无奈选择,她只是对三四郎说“我知我罪,我罪常在我前”,彼此之间,没有对与错,只有无可奈何。美弥子或许想过要去接受三四郎的这份好感,但这份好感终极不能化为奋不顾身的爱情。
你喜欢我,我知道,你出身普通,举止不佳,不懂聊天,我知道这一切本本不是你的错,我不讨厌你。但终究无法爱上你,我知道我让你痛苦,让你感到迷茫,而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们都是迷途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