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27）

你不知来时的路

来时四顾茫茫黄土

在冷雨夜颤抖中怒吼

数次跌倒渴望一双手

你不知去时的路

去时八方遥遥笑容

在不羁的年月伸手

向天去要这一生自由

前面第一个领书的班级已经报了好几捆书在门外清点了，尽管如此，五六个人的队伍却行进缓慢。

就在他们排队等候的时候，门口停了一辆大风牌三轮车，停在了忆雨书店门口。开车的伙计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坐在副驾驶上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穿着黑色皮甲夹克和牛仔裤，戴一副金边白底眼镜。他们刚刚把车停好，从车门里往外走，只见从忆雨书店里面跑出来个和程思忆他们年龄相仿的女孩子。

她穿着白色毛衣，底下着浅蓝色牛仔裤和运动鞋，用彩色蝴蝶结扎着两个小辫子，脸上憨态可掬，看得出来正处在发育的年龄。

“爸，可终于把你盼回来了。你不知道这两天店里有多少人，快把我和妈妈忙晕了。”   小女孩噘着嘴、两手托着这个中年男子的手不停地摇着。

“乖女子，辛苦了。你再稍微帮一会儿忙，让把和你天牧哥把车上进的货搬下来，就进去换你。”

“嗯，好。我待会还要去学校报名呢。你把报名费顺便也给我吧。”  女孩伸出手来。

她爸爸从夹克里层掏出一个圆鼓鼓的黑皮钱包，里面装着一叠红色的一块钱人民，还有很多小面额的人民币。“你们报名费多少钱？”

“这个学期九十块钱。” 女孩回答道。

他爸爸拿出一张一百和两张十块钱的超片放到她手里，卯下头低声跟她说：“多余的钱自己拿着买点吃的，别让你妈知道了。”

“老爸最好了！” 她随机双手挽着父亲的胳膊往书店里走：“你和我天牧哥这一路从西安开车回来，肯定也累了吧，先进去喝口水歇两分钟再出来卸车上的书吧。”

“好，也行。” 中年男子回头叫了声“天牧，把车门子关上，走，先到屋里喝点茶。” ，随后便和女儿一起准备往里走。

刚抬起脚，他就朝旁边说到：“思忆，你放学了？店里头这么忙，咋在门外杵着？”

“就是啊，姐，赶紧进来换换我，我要去学校报名找我同学玩去了。”  刚才那个女孩松开她父亲的手一个箭步跑到程思忆跟前抓着她的手。

程思忆一把将那个女孩搂在怀里，对着中年男人说 “爸，我也是刚放学才到家。我班上在咱书店订的教材，我老师和我同学在这排队呢。”

程思忆的父亲朝程思忆背后的人群扫了一眼，便径直走向前同任蝶梦握手。“您是思忆的班主任老师吧？ 我是他爸爸。” ，随即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叠忆雨书店的名片递给了任蝶梦。“请问老师怎么称呼？”

任蝶梦也因为事先并无见到学生家长的心理准备，因而露出仓促的笑容，上去和程父握了握手。“程叔好，我姓任。”

“任老师好，不知道你过来书店。思忆这孩子，真是不懂事，也不知道招呼客人屋里坐。”   程父假装埋怨着，脸上堆砌着笑容。

“程叔客气了，叫我小任就行。”  任蝶梦谦虚地笑着说。

——《十年》

晨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