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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听说凉子在减肥

2017-05-06  本文已影响503人  e46d873e3a0b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老梅又约我去茶室喝茶。说真的,我真的是够烦这种光喝茶不搞点吃的来别唧嘴的行为。每次喝茶喝到后来,我都感觉胃酸快涌到嗓子眼了。

我也跟老梅表达过我的不满。但这家伙极端鸡贼。总是能把不利于自己的行为,解释为为了对方着想。

就好比他要是请你吃饭,你说你想吃个鸡。他就说吃什么鸡,土豆多好。味道鲜美,胆固醇又低。你都这样了,还是要管住自己的嘴。反正你要是跟我吃饭是别想吃鸡的。我不能对你不负责任。

每次他怎么说的时候,我都感觉自己是那种退了休,一片肥肉就能嗝屁的肥胖老干部。实际上我面黄肌瘦,但凡见过我的人,没有不觉得我营养不良的。但是老梅就能这么昧着良心叫我不要吃鸡,美其名曰,怕我胆固醇过高,以至于在文学上毫无建树就嗝了屁。

我是一个有明确是非判断的人。对于老梅的说辞一般我是抱着一套毛主席教导过的理论来衡量。凡事敌人拥护的我们就坚决反对,凡事敌人反对的我们就坚决拥护。所以一般情况下老梅要是说我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吃鸡,那我就死乞白咧的非得吃鸡。久而久之,老梅也摸准了我的套路。

他要是不舍得我点只鸡,就会在一开始点菜的时候极力推荐,说这家的鸡烧的格外好吃,非吃不可。那我本着之前的辩证法一想,可能这家的鸡都有禽流感,或者都是来源不明的死鸡。我倒不是说就这么没脑子的被老梅玩弄。关键是我目前在文学上的确是毫无建树,或者说建树有限。万一真的被老梅说中,因为贪吃半块鸡就嗝了屁,于我而言是很不值得的。

但凡有点追求的人,都普遍的比较惜命。但是这跟怕死是有本质区别的。

总之因为以上的原因,每次老梅请我吃饭我都吃不到鸡。而我又是一个非常爱吃鸡的人。这就让我在每次老梅约我吃饭的时候都异常痛苦。出去吃饭是很好的,但是吃不到鸡是很不好的。当一件事既是很好的又是很不好的的时候,那种痛苦一般人是很难理解的。

由此大家可知,老梅这人是多么鸡贼与狡猾。我其实从一开始就看清楚了老梅的为人,但毕竟愿意跟我交朋友的人实在有限。况且即便是没有点小吃和鸡,他好歹还是经常请我喝茶和吃饭的。有鉴于此,我又不能过于编排老梅的不是,那样就会显得我很没有良心。

一个人能把事情做的让人咬牙切齿又无能为力,是很需要智慧的。不得不说老梅是个很有点智慧的人。但是今天我要说的并不是关于老梅有智慧的事。我说这么多关于老梅的事,是想说我跟老梅一起喝茶吃饭是稀疏平常的,所以我们聊一些什么八卦也是稀疏平常的。

今天的茶依旧寡淡无味。老梅喝的一脸陶醉,我真想上去抽他两下,告诉他老子不喝了。这种冲动主要是受旁边茶桌上嗑瓜子剥花生声音的挑唆。但我也就是想想,我不能什么都不干喝了人的茶,还抽人家。这是很没有逻辑的,作为一个企图在文学上有所建树的人,起码一点就是不管干什么得有逻辑。不能像泼妇骂街,临时起意不讲章法。

我这么说并不是说看不起泼妇。我只是觉得一个想在文学上有所建树的人,思维方式不能像个泼妇。因为她们经常会就一个问题,犯很多诸如偷换概念,循环论证等常识性的逻辑错误,这是一个搞文学的人必须避免的。除此之外我还是比较喜欢泼妇的,起码一点她们身上旺盛的生命力是我所欠缺的。因为我经常活着活着就感觉快要蔫了。

老梅找我喝茶的时候,一般都是他觉得办公室太聒噪,想出来透透气换个环境。其实茶室也很聒噪。只不过这两种聒噪是截然不同的。办公室是熟人的聒噪,听到感兴趣的你就会忍不住的想加入。但听到不愿听或不感兴趣的,你就会异常烦躁,恨不得过去抽他们。

而茶室的聒噪是陌生人的聒噪。若是听到一些感性的有趣的对话,会有一种偷窥的快感。即便是不愿听的,也完全可以忽略掉。就好比车站机场是很吵闹的,但身处其中的人很容易就把周遭的声音当着背景音给忽视了。

总之,老梅找我陪他去茶室喝茶,其实是为了换个工作环境。所以每次都是他点了两杯茶,我俩各坐在卡座的两边。他打开电脑看稿子,我在他对面一个劲的喝水,然后一坐就是半天。期间他会时不时的冒出一句话,以便确认一下我还活着。

若不是茶室不让携带宠物,老梅可能更愿意带一只狗陪他去喝茶,而不是我。这样起码能省掉我那杯茶的十五块钱。反正结果都一样,他继续看着他的屏幕,累了的时候就逗一下蜷缩在他脚下的狗。

我这么说并不是妄自菲薄,说自己像条狗,或者说连狗都不如。我只是想说,老梅之所以经常找我吃饭喝茶,仅仅是因为我是个内向谦卑的人。不会在他面前聒噪,更不会在面前吹牛逼。跟一个爱吹牛逼的人吃饭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即便你知道他是在吹牛逼,但听着听着也会心生一种技不如人不如早点去死的念头。

所以我既不吹牛逼也不和吹牛逼的人吃饭,于是老梅就老找我吃饭,这是很符合逻辑的。

“凉子最近在减肥,你知道吗。”老梅躲在电脑后面许久,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我当时已经喝了七八杯水。桌上原本用来续水的暖壶都已经换了两个。那换暖壶的小姑娘每次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都紧张羞怯的低着头。即便如此我都能感觉到她愤怒的眼神穿过我的后脑勺,射到我瞳仁的背面。

“不知道啊,没听说。”我不知道老梅问这个是干什么。是纯粹的像逗狗一样撂一句话,活跃气氛,还是另有所指。

“是吗?”老梅意味深长的一笑,然后继续把头埋在电脑的屏幕后面,没声了。

跟老梅喝茶,经常能碰到这种他冷不丁的抛出来的一句话或一个问题。他根本就没打算跟你详谈下去,许多时候纯粹是他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一个念头或一个问题。丢出来之后就不管了。

久而久之,我也就把这种被老梅像丢垃圾一样从脑子里丢出来的问题不当回事了。因为很可能你思前想后考虑了很久,最后你跟他说的时候,他却一脸茫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他说这个。这种人真应该被拖出去枪毙五分钟。

但是我说过,我是一个内向谦卑的人。这种人自然而然就会天然的比旁人要敏感和多疑。就好像老梅在说“是吗”的时候,不经意的一笑。我就捕捉到了这个笑容,觉得可能并不仅仅就是一笑这么简单。背后势必会有什么深意。这种敏感与多疑的能力,也是我自觉能在文学上有所建树的很大的原因。一个搞文学的人,没有一颗敏感的心,基本上也就宣布失败了一大半了。反过来,拥有了这颗敏感的心,也就是成功了一大半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总之,我开始寻思老梅这微微一笑背后的深意。关于凉子,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毕竟我跟她接触不多,也就在老梅请客的饭桌上见过几次。私下里没什么交集。所以关于她减肥的事,老梅为什么问我,还意味深长的一笑,就显得格外的有故事。这也是是我敏感的内心告诉我的。

我仔细的想回,到底凉子减肥可能会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把根凉子接触的场景一点点回忆,试图找到一些端倪。于细微处发现线索的能力也是我的长项,虽然老梅说其实这就是想太多。很明显,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是在妒忌,我能感觉到。

我坐在卡座上,差不多把脑仁都抠出来,一点一点的寻找跟凉子有关的细节。终于有所收获。那应该是在一个多月前,一次老梅请吃饭,我和凉子都在,还有其他几个人。不知聊到什么,我无意间就说了自己不喜欢太胖的女生。这是很反常的现象,因为以我的性格,我不太会把这么隐秘的想法说出来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次我可能喝了点酒。文人一沾到酒,总是能发生一奇妙的故事。

总之,记忆里唯一能跟凉子减肥有点瓜葛的就是这个细节。我当时想到这个细节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灼热,估计是很红很红的,好在没人看到。

至于我为什么面颊红火灼热,这是很好理解的。假设凉子只是因为我的一句话而决定减肥的话,即便是在男女关系上愚钝如我,也是能猜到其中的深意。作为一个内向谦卑的人,理应脸颊火红灼热,这是不由我主观意愿的。

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老梅问这么一句是出于八卦的心里,还是在给凉子探风。这是有很大区别的。若是老梅仅仅出于八卦的心里问的,那我大可不必理会,全当没有领会他之前意味深长的笑容,以不变应万变。但若是代表凉子来探口风的,那我可得想清楚该怎么回答。毕竟关于这方面的事,我是没有思想准备的。

我说我没有思想准备,并不是说我就是性冷淡,没有男女关系方面的考虑。主要问题是以我目前在文学上毫无建树或者说建树不多的现状来讲,我还是不太适合去考虑这个问题。毕竟,吃个鸡我还得跟老梅斗智斗勇,而且还经常落败。所以,综合来看,我是不具备谈论男女关系的基础条件。

但是我又不能就这么直白的跟老梅说,这样就会显得凉子是个很势利的人。归根结底,我根本就不知道凉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能在我目前的状态下垂青于我,于情于理我都不应该拒绝的,不然就会被说很不识抬举。

这是一个恼人的问题。即便是我拥有再高的文学修养,依然是解决不好这种关乎男女关系的事。但无论如何,我都该给老梅一个答复。不管他是出于八卦还是探口风。

“其实我觉得凉子一点也不胖,根本就用不着减肥。”

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优解。首先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承认一个女人是胖的,哪怕是稍微有点胖也不行。其次,不管我会不会应老梅的八卦或者是旁敲侧击,我都该明确的表示用不着为了我做任何事。

也就是说,即便我答应了这种行为背后的表白,凉子也不用为我做任何事,包括减肥。毕竟减肥可是一件任重道远的事。万一时候不成,凉子要是说,为了你我肥都减了,你现在说不行,当初干什么去了。那我还得赔她几斤肥肉。我都瘦成这样了,这明显就有点强我所难。

所以综合下来,这样说是最为保险的。但是老梅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在电脑后面一动不动。我真想站起来一把合上他的电脑,然后砸在他脑袋上。他抛出了这么伤脑筋的问题,自己却躲在电脑后面悠然自得。这种人不挨打,简直天理难容。

“啊?你刚才说什么?”老梅在过了许久才反应归来,问我刚才跟他说什么。或许是他大脑感受到了我仇视的电波,这才醒悟过来。

我正死死的看着他,思绪沉迷在怎么合起他的电脑砸他脑袋,以及从哪下手之类的问题。老梅及时的醒悟过来,也算是逃过一劫。

“我说,其实凉子也不胖,根本用不着减肥。”我这次有意加大了嗓门,免得老梅继续装傻,那我又得想着拿电脑砸他头的事。

“其实胖不胖都无所谓,反正婚纱照拍出来还是要修的,要修的多苗条就有多苗条。”

“什么?婚纱照?你是说凉子要结婚了!?”

“是啊,这不是要拍婚纱照嘛,整天嚷着减肥。你说好不好笑。”老梅一脸不屑,仿佛为了拍婚纱照减肥是多么幼稚的事。在他看来能用电脑修图就能解决的问题,何必要自己亲力亲为的去减肥,关键还不一定能减成功。

我满心沮丧,有种煮熟的鸭子一下子从我面前飞走的失落感。虽然之前的考虑里,我更多的是想着怎么矫情的拒绝。没想到真如老梅所说,我他妈就是想太多了。

我站起身,打了一个水嗝,肚子里的茶水左右晃荡。感觉像一个玩古彩戏法的老艺人,在肚子那藏了一个大水缸。我懒得继续跟老梅在这磨屁股,毕竟我刚刚失去了一段爱情。我得找个没人的地方伤感一下。

外面天光大好。我感觉肚子很胀,但又有一种不可名状的饥饿感一点点的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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