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独立的母亲

海花

    小李是河南人，在广州上的大学工作，顺路定居并结婚。去年被公司派到海外上班，因疫情今年也一直没回国。小李心想夫人已在身边，回国主要为了缓口气，并回家看下在河南的照顾外公的母亲。掐指一算，23年年后是好时机，人少疫情应不紧张。一早起床边穿衣服边给母亲打语聊，听着熟悉的唠叨声，小李内心也是欢喜。

电话那头母亲碎碎念：你外公啊人老了就是固执，象小孩一样，讲不听啦。

小李对着镜子扣着衬衣：老小孩老小孩嘛！

母亲象小时候念儿子那般：可不是，背着我偷偷吃橘子，吃完1个还不得，偷偷吃了3个。

小李象捧哏演员似的，是嘛，身体倍棒啊。

母亲洋溢着笑声：还有啊，前儿买2块一斤的樱桃，我感觉比婷婷10块一斤的更好吃。

小李哎了口气：是啊是啊，您老开心就好。便宜就好吃嘛。

        对着镜子整理整理头发，顺便穿上西服。听着母亲说XX平台秒杀，XX平台团购等等。默默叹口气，妻子婷婷刚嫁进来，过年过节总想给家里寄些好吃的，可母亲直愣愣的说不需要，希望与子女之间社交简单些。其实母亲是怕花钱，记得高中时，家里的剩饭剩菜能吃几天算几天，春夏秋冬不重要，也不管什么菜，更不理会不会拉肚子。衣服更是，一穿就是几十年，前两天母亲发过来的照片里，她身上那件红格子衬衣上是当年怀孕时常穿的，小李印象很深刻，因为母亲总拿着怀孕时照片跟忆苦思甜。她总期盼着儿子能懂得大人的辛苦，总嘱咐着儿子要懂得世道的难。

妈，最近有没有去附近走走啊？

语音那头的声音象开出花儿来：前些天保险公司组织春游，免费的！先去听什么讲座，又去公园看花！吃饭还免费，拍了免费的旗袍照片。反正不用钱，还有得玩。

还得是您啊，又给赚到了。儿子笑着赞美了妈妈。

汉堡

    男人想起他曾经立过flag：工作后每年必带妈妈旅游一次。第一年加拿大，第二年迪拜，第三年日本，到第四年疫情来了，且小李也难以承受出游的心塞；因为每次出游，母亲必在酒店吃早餐，并偷偷多带回几个鸡蛋。午餐儿子吃当地美食，母亲则吃早餐的鸡蛋；更甚者，有次吃汉堡点太多，母亲连续两天拎着剩余汉堡当早中晚，但她绝不让儿子吃，她儿子随便点多贵的美食，她不介意，她则从口袋里拿出剩下汉堡让服务员帮热。小李回想起这场景，又难过又尴尬又绝望。凭他工科男都能想起的大字报标题：大不孝！？母亲佝偻悲惨吃隔夜饭，儿子却满嘴流油吃羊排！总之，母亲总有能办法让儿子独吃美食，理由是：咱们两行为自由思想自由，且互不侵犯。夫人曾经还打趣着小李说：婆婆是个思想独立且先进的老人。其实小李懂，母亲只是节俭。

妈，我可能年后回国一趟。小李准备给母亲一个惊喜，电话到最后才兴奋的提出此事

啊？那有直达吗？机票贵吗？疫情严重吗？母亲声音都是焦虑，既担心儿子安全也担心费用过高。

直飞到广州呢！公司能报销，只要隔离十天半个月吧！在广州休整下，再飞去河南看你啊！小李耐心解释着，他知道母亲担心的是什么！

那也太折腾，你在广州好好休息，咱们两语音视频都能聊上天，顶好的，不用跑回来。母亲一听回广州免费，顿时开心，却又觉得飞河南费钱，太可惜，这钱留下来能吃两月呢。又怕太伤儿子心，可本能让她说了心底的想法。

    母亲竟然为了省钱而选择不见儿子。男人欲哭无泪，许是成家后积累些财富，男人慢慢的学着妻子享受生活，节假日出去旅游了，纪念日出去吃大餐了，学会点香喝茶没事还晨跑。不再把工作跟钱放在第一位后，儿子渐渐的跟母亲意见相左。买冰箱母亲选了1个月，对比完所有性能，又对比所有商城折扣，最后要买的时候，却没货；植牙也如此，对比所有医院，对比费用，对比时间，最后选择了时效最快却技术一般的医院，花了好些冤枉钱却无效果。最后小李总结：钱在某些时刻就是质量的保证。

小李顿时愣住十几秒，脑袋嗡嗡的不知如何回应。母亲还在絮叨着：看啥，没啥好看。语音都一样。万一跑着疫情啥的也麻烦嘛。

行，那这辈子别见了。儿子委屈巴巴的赌气说着气话，象小时候跟母亲生气那般说话的口气，失落也难过。

母亲在那头哈哈大笑说：此事再议，现在聊还为时尚早嘛。总归是了解儿子的，再聊下去又该开启中老两派对金钱的看法了。

一旁的婷婷看着失落的先生说：伤心啦？丈夫看看妻子摇摇头，情绪有些低落：我妈就这样，跟儿子也简单社交。

夫人笑得脸象花儿一般，多好的婆婆，省事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