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妈的爱情系列二《就算是坨屎，也愿你终有一个屎壳郎的归宿》
写在前面:《去他妈的爱情》写的是小都市里，90后男女的情爱故事，每个故事的灵感都来源于我身边的朋友们，它们之间独立存在又偶尔有所关联，它们非真实的故事却也不会脱离社会现实。若你能刚好在其中的某个角色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若我的故事能够给你一点力量，那将都会是我莫大的荣幸。最后愿你遍历山河，仍觉人间值得;愿你饱经沧桑，仍满心怀热忱;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你仍是你。
文/宣闫心
那是一个一拉即合的玻璃门，门的周围满是茶香物语的布置，旁边立着一个黑底闪光牌，写着“尽欢”音乐酒馆欢迎您，我们有酒，您带梦来了吗？
这样的氛围布置，这样的提示，好像是在特意告诉人们这是一家格调与众不同的音乐酒馆。
但是在昏黄的街道旁，酒馆门口“尽欢”的招牌字样，赫然闪耀着夺目的彩灯;玻璃门里，随着各色人流的往来进出，开合间透出的躁动的音乐声;玻璃门外，交头接耳的三两处人群，有的在吞云吐雾，有的身体摇晃情绪激昂等等，无一不透漏着，在本质上，其实这里无异于这座城市任何一家酒吧。
无非不就是一些提供了一些叫酒精的东西，在黑暗的星空下炫彩的灯光里，人们互相慰藉灵魂，尽情交欢的乌托邦而已。
随着玻璃门的再一次打开，一个瘦瘦小小的身体，搀扶着一个身材魁梧的醉汉，一路跌撞的走出酒吧，沿着街道摇摇晃晃走了大约一分钟，好像是实在走不动了，在马路的拐角处，“啪”的一声，瘦小的女子，将肩头的男子像是摔似的，放在了马路边上。
随即女子如释重负般拍了拍手，长呼了一口气，双手撑腰:“看着不胖，还挺沉，累死老娘了。”
歇了一口气:“小帅哥，别怪老娘无情，今天你就在这街上随便睡一晚吧，老娘不陪你玩了。”
说完，女子俯身伸出手去，上下左右前后将男子的口袋摸了个遍，终于找到了男子的钱包，从钱包里掏出了200块钱:“这就算老娘陪你喝酒的钱了，算便宜你了。”
女子叫秦莱，是常年混迹于这一片各大娱乐场所的的陪酒女郎。人长得是那种标志美女的模样，但又十分具有个人特色，总之就是让人看一眼就忘不了的样貌。而且情商很高，据说没有她搞不定的关系，人送外号“公关一姐”。
秦莱起身将钱随意塞进了随身的小包里，一面掏出手机给男朋友柳济打电话，一面随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这么快就搞定了？”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你女朋友的魅力。”
“你怎么就一眼就看出他是渣男了。”
“开玩笑，老娘见过的男人比你吃过的盐还多。就骗骗你发小秦枫林那单纯前女友还行，碰到我算他倒霉了。”
“呦呦呦，分析得这么透彻，说得你男朋友我都要吃醋了。”
“你得了吧，老娘还不是为了你的兄弟情才大义献身。你那哥们秦枫林和他那前女友什么情况啊？不是都分手好长时间了吗？怎么现在还不清不楚啊，就人女孩身边刚出现一男孩，就要我去试探？给人搅黄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啊？”
“你不懂，这就叫我们男人的默默守护。”
“切，得了吧，这会默默守护了，他早干嘛去了，还出轨我闺蜜，你们男人就是兽性欲望太强，还非说自己是忠贞的小狼。”
“你可别一棒子打死一堆人，我和他们可不一样。好了，好了，不说他们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人家现在就是一只待宰的小羊羔，已经洗白白刷净净就等你回家了。”
电话那头的柳济语气中貌似撒娇，却略带谄媚和奸笑，听得秦莱心里发痒，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柳济的好，她明白他们走来这一路并不容易，现在的她只想赶快回家和柳济缠绵一夜。
但是一个小时前，前男友的一个电话，改变了她现在即将抵达的目的地。她无法拒绝，大约是因为犯贱始终是她早已浸入骨髓的本性。
出租车停在了的一个小区的门口，那是在秦莱大学附近的小区，环境一般，没有专门的门卫看守，也没有路灯，到处漆黑一片。
秦莱没有一点慌乱的神态，也不说要拿出手机来打开闪光灯，反倒是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巷角的电梯。
“我就知道你会来。”开门的是一名中青年男性，头发稀松，面容倦怠，着装随意，裤脚卷起，走路时拖鞋发出庸长的摩擦音。不过五官算力挺，身材高大，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大帅小伙。
“别说废话了，直说你叫我来干嘛？”
秦莱没有想到，三年后，自己会再次走进这间曾经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屋子，也没有想到自己心中曾经意气风发的伍崇天伍总，如今竟然是这副模样了。
岁月如刀，苍天饶过谁。她自己不也是想尽一切办法保养驻颜，尽量让光阴的留下的痕迹不那么明显么？
看着眼前这个曾同枕眠，曾将其视为自己的一切的男人，秦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无法面对，更多好像是一种释然。
“就是叫你来叙叙旧嘛！别这么冲嘛，都不像你了。”伍崇天言语间尽是戏谑。不慌不忙的将门反锁，转过身来直勾勾的盯着秦莱，一步步逼进到秦莱跟前。
“你到底想干嘛？”秦莱佯装神态自若，咽了咽口水，身体一动也没有，用更凶狠的眼神盯回去。
伍崇天没有说话，身体却继续向前，直到将秦莱逼到墙角，他用双手把秦莱试图反抗的双手紧紧的压在墙上，用身体重重地压着秦莱的身体，将头埋进秦莱的脖子里疯狂的舔吮起来。
秦莱胸口发闷，想喊叫，却怎么也呼喊不出口。她面目狰狞，挣扎不脱。
这三年前和伍崇天温暖缠绵的场景，如今直让她犯恶心，她感觉自己的脖颈被下水道巨臭无比的粘稠物缠绕左右，她恨不得拿起一把刀切断抵触着自己下体的阴茎。
她该怎么办？柳济你快来救我。秦莱在心里一遍又一遍歇斯底里的呐喊，突然一下，伍崇天晃动了一下身体，秦莱赶紧顺势抬起自己解脱的一只脚，用高跟鞋尖尖的后跟，狠狠地踩在了伍的脚上。
这时伍松开了秦莱的手腕，可是还没有伍还没来得及抱起已经被出血的脚，又被秦莱一个抬脚，正好踢到下体阴茎处的位置。
伍疼得前俯后仰的直叫唤。秦莱趁机跑到门口，试图打开反锁门逃离这里。
“别试了，你开不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锁被房东改造过，被反锁了，就算在里面，没有钥匙也来不了。”伍一边叫唤一边说。
秦莱放弃了开门，拿出了，柳济放在自己包里的防狼喷雾，转过身来对着伍崇天:“你到底想干嘛？快点把钥匙拿来！”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清高了？这不是你的工作吗？你不是应该很得心应手吗？”这时伍比刚刚好点了，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旁边的椅子坐下。
“畜生！”
“咱们公关一姐这种小场合都应对不了了吗？那这单生意我怎么放心交给你做。”伍说完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放在桌子上，随即又从桌子上的黑色包里拿出来五万块摆在了钥匙的旁边。
“你什么意思？”
“现在我的公司陷入了财务危机，需要搞定一笔资金，我需要你去帮我搞定一个人。”
“好，没问题。”说完秦莱迅速拿走桌上的钥匙的钱，拿着钥匙准备离开。
秦莱的果断答应，无关其他，打理好和商务人士之间的这些的关系不过就是她的工作罢了。就算她内心多么的鄙夷伍崇天，可是她今天还是来了，因为在秦莱的眼里，他不过就是一个世俗的老男人，无异于她的所有人脉关系网中的任何一段需要打点的关系。
“可是你都还没有问是谁？”
“不用问，你把那人资料发我手机上，等搞定了，别忘了再打五万尾款。”
说完，秦莱火速消失在那黑暗的楼道里。那个地方，她一秒也不想再多待，她再也不会再来。
又是那个一片漆黑的小区门口，她想起三年的自己曾无数次的走过那条从学校回来这里路，曾经无数次从黑夜的过道里走进那个她认为无比温馨的家。现在看来，当初的自己真是荒诞可笑至极。
或许是想再看看当初的自己到底有多蠢，或许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回去该如何面对柳济。秦莱没有打车回家，而是沿着那条熟悉的小巷路回到了学校，那是她毕业后第一次回到那个一点美好的回忆都没有留下的学校。
已经凌晨3点多了，校园里鲜有人迹，只看见校道旁的几盏昏黄的路灯下，自己的三两重人影窜动，只听见拂过耳旁的微风吹过树梢飒飒的响。
秦莱不知道自己在这空无一人的校园里到底想走到哪里，只是顺着校道一直走啊走。很多地方都翻新了，马路新修了，田径场新建了，校道旁的路灯也更亮了。
秦莱是一个无比现实且冷血的人，任何行为的产生大多皆为利益的驱使，她从不感春伤怀，文艺少女更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但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也许是黑夜氛围的烘托，又或者是因为大多女性骨子里的感性再怎么伪装也是会暴露的，今晚的秦莱莫名感怀起来，脑海里不自觉浮现起很多再怎么藏也藏不住的画面。
初恋是很多人都无法忘怀的经历，对于秦莱来说尤其是。秦莱长得很漂亮，是在人群中脱颖而出的那种好看，她从小到大从来不缺人喜欢，追她的人很多，但是大多她都看不上，不是因为她高傲，而是因为大多数人对她说过喜欢之后，便再无下文，还有少数一眼就能看穿的不怀好意的谄媚者她又不屑一顾。
对于她这种人而言，在她身边，那些适当的有意疏离她的人，反而更能够引起她的注意力。在高中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秦莱也曾是个怀春少女，那时唯一能够吸引她注意力只有她的同班的李偌一。
李偌一是个帅帅的小伙，和所有普通的高中生一样的阳光少年。秦莱在经过一长段时间的暗恋之后，终于鼓起了勇气向偌一表白。对她来说，幸运的事莫过于她喜欢的人也正好喜欢她。
秦莱以为会像所有青春校园的偶像剧一样，经历所有单纯美好，可生活好像从那时开始不再善待过秦莱。
秦莱掏心费力的对偌一好，可后来发现其实她和偌一不过是偌一和朋友之间年轻气盛的一场赌注，她没有想到打赌追到班花，这种狗血的情节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偌一也像电视情节里面那样解释，虽然当初只是打赌，后来才发现真的爱上了。但是尽管秦莱最终选择原谅，结果却还是不尽如人意，人家偌一真的喜欢的不过是和他打赌的那个朋友，因为对方是男，和她在一起不过掩人耳目而已。
果然生活比戏剧更精彩，随着高考的来临，这段戏剧化的经历无疾而终，秦莱选择将它们埋藏在记忆最深处的扉页，从不开启，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一样。
进入大学的她，像极了是要报复傻乎乎的自己。泡吧、纹身、喝酒、抽烟，这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而她的美貌似乎正好加速了这一态势的发展。
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她接触到了酒吧陪酒女郎工作。从此，金钱给她带来的快感便一发不可收拾，这种快感制衡着生活带来的一切不悦，她深陷其中却不以为然。
不管她在无数个灯红酒绿的夜晚，在不同的包厢里到底经历了什么，不管一个晚上，她又自我催吐了几次，不管又被客人如何刁难了，只要想想富足的钱包带来的踏实感，好像一切都值得了。
后来秦莱认识了圈恬KTV的张总，也曾天真的幻想过未来，但其实最后不过是被小三，被旁人看轻、唾弃。
再是后来她又认识了伍崇天，本只抱着各自玩一玩的心态和他开始了恋爱。可是在这为期一年的关系里，秦莱却是越陷越深，甚至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甚至因为伍想要小孩，她二话不说就开始备孕，甚至后来她真的怀上了他的孩子。但是最终他们还是没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她留下一句“你去和你的前女友过去吧”，打了孩子，从此俩人各奔东西。其实那一年她不过也就大四。
人的成长大多发生在不经意间，秦莱知道她经历的所有才有了她如今的模样，她也曾满心怀热忱毫无心机的面对世人，可是世人却以最深的城府揣测着她的一切，现在的她不过是变得像弹簧一样，反弹所有她从外界接受的一切反馈。
夜越来越深了，这个点的校园格外的安静，秦莱想得出神，仍由那些尘封的记忆如脱缰的野马奔腾，直到突然想起的手机铃声把她拉回了现实。
电话那头是柳济热切的问候：“事情处理完没？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啊？你现在在哪里啊？”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做什么？彼时，回过神来的秦莱，不禁自问到。
她不知道自己已不知不觉的走进了田径场，坐在跑道旁的台阶上，蜷缩一团，额头上冒着冷汗，眼眶里一颗颗滚烫的热泪安静地滑下。
“柳儿，我现在在学校的田径场，你来接我吧。”
“好，等我十分钟，马上就来。”
等柳济在田径场的角落里找到秦莱的时候，果然刚刚过去十分钟，柳济从来没有让骗过秦莱，他说出口的十分钟，绝不会让秦莱等十一分钟。
柳济掏出纸巾，半蹲俯身，擦净了秦莱脸庞的泪痕，扶她起身，紧紧的握着秦莱走到车旁，打开车门，给秦莱系好安全带，用极温柔低沉的男声说：“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柳济是秦莱的初中时的同桌，是高中的同班同学，是大学的校友。一开始她从来没有注意过淹没在人堆里的柳济，直到大学，因为他们成为了为数不多的从北方来南方求学的校友，这才有了放寒暑假顺路搭伴回老家的机会，这才渐渐有了交流。
柳济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很忠厚老实的人，实际上又有点小调皮，但他总能莫名的给秦莱很多安全感，他们自然渐渐成为了很好朋友。
慢慢的，秦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无数个在外喝多了夜晚，她会给柳济打电话；在毅然决然的和张总提出分手，可是还是被人误会唾弃的时候，她会给柳济打电话；在和伍崇天分手，陪着她去人流的还是柳济。
秦莱已数不清，这么些年来，柳济为这么狼狈不堪的自己收场了多少次。秦莱知道不管自己在旁人眼里是多么的污秽肮脏，柳济从来没有嫌弃过她，会一直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你喝点热茶醒醒酒，我刚刚来的路上，在你最喜欢的奶茶店买的。还有你的暖暖宝给你带来了，放在后座上了，你要是想要，我拿给你。”
秦莱接过热茶，手心暖暖的感觉，心安的看着柳济，此时的她再没有先前酒场上那些大姐大的气焰，只像个呆萌的小少女似得点点头。
秦莱抱着暖宝宝，不禁侧身将头靠在了柳济的肩膀上，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车流和高大的建筑呼啸而过，她知道她不再孤独一人，过往的经历或许并不美好，但是就算再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她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因为人生总要有些遗憾，才能衬托那些难能可贵的不遗憾格外美好。
秦莱不是个好人，她一直以来，不过是一个得心应手的混迹在现实社会里，在内心深处却一直对不切实际的、美好纯粹的爱情仍抱有一丝渴求的人。她是不幸的，她也是幸运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种被人坚定选择的感觉，于现代大多数人而言的两性爱恋，不过只是ta刚好需要，而你刚好在。
秦莱慢慢的闭上眼睛，好像快要睡着了，模模糊糊好像听见，车里某个深夜情感电台温柔的女声在播报：
“就算你觉得自己是一坨屎，也会遇到心地善良的屎壳郎，不远万里找到你，然后当成宝贝，再不远万里和你一起滚回家，一路上悉心呵护你，怕你被人抢了，被踩扁了，或者撞到石头，一心想着把你变成家里的镇宅之宝，别怀疑，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好，只要你相信，你就会拥有。愿每坨屎都有一个屎壳郎的归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