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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路边野餐里的几首诗》

2017-08-17  本文已影响137人  罗佩珊

去年有两部电影因其出现了诗歌旁白,引起我的关注。

一部是今天要聊的的《路边野餐》,另一部是《长江图》。

《路边野餐》为凯里诊所医生陈升一次旅行记录影像,本是去接同父异母弟弟的小孩卫卫,并顺便帮另一个老医生带物品给老友。两个目的虽未如愿完成,但陈升却收获许多意外惊喜。

在一些场景中,诗歌、构图、音乐有着相通的默契灵魂。影片中一共出现了6首诗歌,均由陈升用贵州凯里方言朗诵,类似旁白,试图从多个角度对电影进行注释。

(一)人物出场定位

背着手

在亚热带的酒馆

门前吹风

晚了就坐下

看柔和的闪电

背着城市

亚热带季风的河岸

淹没还不醉的桥

不醉的建筑

用静默解酒

明天 阴

摄氏三至十二度

修雨刷片 带伞

在戒酒的意识里

徒然下车

走路到天晴

照旧打开

身体的衣柜

水分子穿越纤维

半夜梦见吹芦笙的苗人,芦笙哀婉,陈升被吵醒,来到阳台,不小心踢翻了一个空酒瓶,发现楼下还有灯火和人声,转身关灯继续睡。旁白开始。

与洋洋背诵凯里旅游台词所提到的一样,凯里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夏季高温多雨,冬季低温少雨。诗句前几行描写的是夏天,因为高温多雨,似有淹没桥的势头,但喝醉酒的人似乎愈加清醒,陈升习惯抽烟,少有喝酒的镜头,此处“戒酒的意识”也许是象征放弃混社会的努力。

影片中留白很多,特别是陈升从一个蹲9年牢狱的社会混混到一名医生的身份转换。

脱下白大褂的陈升经常手里持着点燃的烟,和弟弟说话的态度和一些走路的姿势都还隐约能看出社会习气。而负压着的牢狱之灾、母亲和妻子相继去世的磨砺又使人物呈现出沧桑的成熟感。

因这些故事的叠加和演员的演绎,使得陈升这个人物形象非常饱满,具有色彩感和层次感。

(二)对时间的认知

没有音乐就退化了耳朵

没有了戒律就灭掉烛火

像回到误解照相术的年代

你摄取我的灵魂

没有剃刀就封锁语言

没有心脏却活了9年

陈升坐在沙发吹着电扇睡着,屋外电闪雷鸣,乌云渐渐聚集,大雨将至。

他又梦到母亲,只看见穿的绣花布鞋,怎么也看不见母亲,几个苗人围着他转,挣扎着醒来,内心烦躁。

这首诗的关键词是“九年”。9年是陈升混社会时替老大哥讨血债,被判9年。也许这些独白正是对当年牢狱生活感受的真实写照,没有对表现对牢狱之灾的愤怒,而偏向捕捉自己内心世界的细腻感受。完全和外界隔离,失去时间概念,失去思考的冲动和能力,感觉所有原本属于自己的能力都在退化。

除了“九年”外,影片也在不遗余力思考时间问题。影片中出现大量关于时间的特写镜头,小卫卫和青年卫卫给自己画的手表;小卫卫在墙上画钟表;花和尚面包车座位上的坏钟表;花和尚因为儿子托梦要表,便开了一个钟表修理店;青年卫卫为了向洋洋证明时间会倒流,每天在火车上画钟。

影片和导演擅长提出深奥问题,引发人思考,但绝不轻易给出答案。关于永恒的时间问题,谁又能真正给出答案。假如时光真的倒流,你会做些什么?如果给你一次穿越去未来的机会,你又会做些什么?

(三)同是固执的人

山是山的影子

狗 懒得进化

夏天

人的酶很固执

灵魂的酶像荷花

滴水的板凳上,平躺着玻璃杯,水花一滴一滴溅开。旁白渐起,水声渐轻。

两次打架场面在这首诗朗诵前后出现交叠,之前是自己混社会时的凶残打斗场面,现在是自己和弟弟斗气的打闹场面,一隔数年,陈升已不再是那个痞气十足的街头霸王,而是与弟弟气愤辩驳的严厉兄长。两兄弟虽然有误会,但本质上都是一样固执。弟弟一直固执认为哥哥不够孝顺,蹲监狱九年,母亲死时不在家,家中大小事都自己一个人扛;而哥哥固执地想要劝阻同母异父的弟弟不要走自己老路去社会上瞎混。

酶是一种促进人体内活动的物质,几乎所有的细胞活动进程都需要酶的参与,以提高效率,在此可看作一种血脉根深蒂固的隐秘联系。

兄弟间的恩怨,不仅仅是房产和小孩抚养权,而是对缺失亲情陪伴的控诉和争辩,爱和恨本是相对的。

这首诗出现之后,陈升得知弟弟把卫卫送到花和尚家玩,准备去镇远接小孩回来,老医生顺便让其帮忙带东西给老友“林爱人”。因她梦见老友病重,托儿子告诉她让她去看他。

(四)梦一般的旅程

今天的太阳

像瘫痪的卡车

沉重地运走整个下午

白醋 春梦 野柚子

把回忆塞进手掌的血管里

手电的光透过掌背

仿佛看见跌进云端的海豚

陈升进入荡麦地界,寻吹芦笙的人未果,却滞留在一个梦一样的地方。

偶遇一些人,唱流行歌曲的青年,将要去凯里当导游的洋洋,理发店女子,开“摩的”搭载陈升的卫卫(他也叫卫卫)等。

在听见理发店女子和洋洋说话后,入迷般走进理发店,理发时情绪激动,平静地讲出与妻子之间的情感故事,妻子一直给狱中的陈升写信,最后一封信是说想去看蓝色大海想看海豚,他将女子手指捂在手电筒上,问女子看起来是不是像海豚?

我惊奇发现理发店女子和陈升妻子由同一个人出演,这里似乎也在暗示陈升在理发店女子身上看见了妻子的某些影子,仅仅是她说话的音调、理发店墙上挂着的钟表;理发店里老歌星的海报;她为他洗头发时手指的触碰……他于是把隐藏内心对妻子的愧疚和深厚感情一吐为快。

他还借演出场地为理发店女子唱了一首儿歌《小茉莉》,临别时将有《告别》的磁带送给她,像是穿越时空跟妻子道别。

也许积攒在内心的苦痛总会等到一个合适的人诉说,总会在一个特别的时空里和过去的自己告别,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上路。

(五)献给最后的怀念

所有的转折隐藏在密集的鸟群中

天空与海洋都无法察觉

怀着美梦却可以看见

摸索颠倒的一瞬间

所有的怀念藏在相似的日子里

心里的蜘蛛模仿人类张灯结彩

携带乐器的游民也无法传达

这对望的方式接近古人

接近星空

陈升本来到花和尚家接小卫卫,因花和尚的恳求选择退让,在格子窗背后,默默看着在田埂玩耍的卫卫和和劳作的花和尚。

告别花和尚后,陈升来到老医生的老友家,虽然得知林爱人已去世,但意外遇见几个吹芦笙苗人,他们正是唱流行歌青年的师傅们,也是林爱人的徒弟。他们来为师傅唱最后一支歌,芦笙渐起,跟陈升梦中的芦笙一样哀婉凄迷。旁白渐起。

萦绕于陈升梦中的芦笙终于褪去神秘,芦笙保留了苗族原始先民最朴质而悲怆的情感,寄托了徒弟对师傅的沉痛哀思,也解开陈升对母亲挥之不去的思念。老医生对老友的念念不忘也终于尘埃落定。

一切又回到出场时陈升和老医生的对话

“我记得你上一次看病,是和张夕结婚的时候。”

“人哪有不生病的,只有死人才不生病。”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导演和影片传达出对死亡这一终极命题的思考。生和死只是存在的不同形式,留下来的必然是万分珍贵的,泰然处之是必须的。

(六)穿过隧道遇见未来

冬天是十一月 十二月

一月 二月 三月 四月

当我的光曝在你身上

重逢就是一间暗室

这首诗出现时已接近电影剧终。

陈升乘绿皮火车离开镇远回凯里,火车穿越青山、绿水和隧道,穿越无尽黑暗和山间清风。一路呼啸。一路高歌。陈升昏昏欲睡。旁白渐起。

在诗中,十一月到四月都被归为冬天,在一个人潜意识里,一年的一半时光被归为冬天,寒冷的感觉似乎延绵不绝。

但终于出现“光”和“重逢”。云贵高原地区火车通道多隧道,每穿过一个黑暗隧道,又重新回到光明之中。重逢似乎也是早晚的事。

导演和影片似乎在探究一些宇宙奥秘,比如物质守恒定律,即便一些人和物消失了,他们也会以另外的形式存在,所以整个宇宙物质的总量永恒不变。

最末一首·离开了会回来

终极预告片里的诗歌旁白,连贯起影片中6首诗歌的故事、情感、意象。进一步深挖世间万物运行的规则,解密了人和人之间的微妙情感。

在爱与恨的对立中,寻找虚无的真实。

是的,一定有人离开了会回来。

命运布光的手

为我支起四十二架风车

源源不断的自然

宇宙来自平衡

附近的星球来自回声

沼泽来自于地面的失眠

褶皱来自于海

冰来自于酒

通往岁月楼层的应急灯

通往我写诗的石缝

一定有人离开了会回来

腾空的竹篮装满爱

一定有某种破碎像泥土

某个谷底像手掌一样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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