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005】镜中人
镜中人
文｜魔镜神灯
【1】
深夜，天空飘洒着茫茫的雨幕，细密的雨滴划过空气的“簌簌”声宛如一首小夜曲，抚慰着一个个疲于奔命的灵魂，坠入更深层的梦境。
在市郊的一幢豪华别墅里，刚刚起床的千金小姐夏影心，正在二楼的浴室享受着独属于她的午夜时光。
时钟指在午夜的11点40分，再过20分钟，她就要从浴室里出来，开始下半夜的写作计划了。
对于她这样的畅销女作家来说，后半夜的静谧与安宁，乃是专心写作的绝佳氛围。
“说起来，这种黑白颠倒的作息，已经持续快三年了啊……”她躺在浴缸里，环视着宽敞的浴室，心中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才三年吗？感觉像三个世纪一样……”
这是一个很大的浴室。
在浴缸正对着的那面墙上，镶嵌着一块一人高的巨大镜子。镜面是用一种防雾材料制成，每次夏影心站起身，她玲那珑有致的腰肢，丰腴美好的肉体，便会透过镜子，悉数尽收眼底。
之所以要安这么一块巨大的镜子，是因为千金小姐想时时监督自己身材是否完美。这种完美并不是在服装包裹下的相对完美，而是一丝不挂时的绝对完美。
“如果有哪里不完美，我要第一个发现。”这是夏影心座右铭，这是她对身体的态度，更是对作品的态度。事实上，她常常为自己完美的身材感到深深陶醉。
不过，在最近的几年里，她常常产生一种奇妙的幻觉。
有时候，她总觉得镜子里那个完美的女人并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
她甚至觉得，镜子里可能藏着另外一个世界。
此刻，她如出水芙蓉般站起身，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一张异常标准的瓜子脸下，是一对性感诱人的锁骨，丰满的乳房坚挺地耸起，修长的双腿柔嫩、白皙又不失力量感，优美的曲线从后背掠过蜜桃般的臀部，一直延伸到小腿，尚未擦干的水珠点缀在顺滑的皮肤上，使她整个人在灯光下都熠熠生辉……世界顶级的内衣模特也不过如此吧。
然而，镜子中的完美躯体，却让她感到有点陌生，好像是另一与自己长得很像的人站在那里，正在盯着自己。每当这种陌生感袭来，她都禁不住浑身一颤，将这一切归功于自己那不合时宜的丰富想像力。
“镜子中的人，不是我还能有谁呢……”夏影心露出一丝冷笑，镜子中的“她”也露出一丝冷笑。
她故意张大嘴做出吃人的夸张表情，镜子中的“她”也做出吃人的夸张表情。
她故意摆出十分性感的撩拨姿势，镜子中的“她”也摆出相应的姿势……
这算是每晚洗澡的固定节目了。
她总要做一些奇怪的动作来“考验”镜子中的自己，以确认镜子中的“人”乃是自己映像，而不是某个善于模仿别人动作的偷窥狂。
时间指向了11点55分，差不多该美人出浴了。
“叮咚——叮咚——”
突然，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划破了午夜别墅空荡荡的幽深气息。
夏影心愣了一下，直到门铃响了三次她才回过神。她错愕地看了看时间，心中不禁纳闷：谁会在这个时间登门呢？
她简单擦拭了身体，披上睡衣，甩着一头尚未擦干的长发，走到了可以看到玄关的高级监视器前，监视器的彩色画面正多角度地投射出来者的面貌。
来者披着一头被淋湿的长发——一如夏影心现在的头发一般，身上穿着湿漉漉的白色t恤与牛仔裤，从身材上看，也是一个曼妙佳人。
“您是哪位？”夏影心一边查看着监视器中的画面，一般通过对讲机问道。
“是我啊！快开门！”对方用一种熟人的口吻回应道。
“……”夏影心眨了眨眼，定睛细看来者的容颜。
当她的视线，掠过监视器上深夜访客的脸部特写时，她猛然怔了一下，脑海中霎时产生一种骇人的熟悉感。
那种感觉，就仿佛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看到了一面镜子或是视频中的自己。
有一点陌生，有一点奇怪，更一种不可思议的熟悉感。
这时，只见女访客扬起脸，对着头顶的监视器不停地挥手：“是我，是我，我是夏影心啊！”
【2】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整个世界只听得见“滴答滴答”的雨弹声。那些坠落于积水处的雨滴，在看到了水面映出的自己后，愤怒地与倒影撞得粉身碎骨。
不知犹豫了多久，惊魂未定的夏影心终于按动了开关，然后整个人带着一种惶恐的好奇心，从楼上走了下来，为这个雨夜访客轻轻打开了正厅的大门。
当夏影心开门一刹那，她真的感觉眼前的世界被一面镜子横空截断，镜子的另一面正倒映着这位不速之客的脸庞。
“怎么……这个人的脸，与刚刚镜子中的那个人……几乎完全一样呢！”夏影心大吃一惊，一时间都忘了问来者何人。
这种感觉奇妙又怪诞。
其实不只是夏影心，这个同样自称“夏影心”的不速之客在看到女主人后，同样脸色大变，有种见了鬼的感觉——此时，被雨淋湿的她，与刚从浴室走出来的这个女人，从仪表到神态，几乎完全是彼此的翻版。
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看到“自己”最平常的方法，便是照镜子。如果想看到自己的身后，还需要借助另一面镜子才能做到。而如今，一个赤裸裸的另一个自己正站在眼前，与其说有一种锥心刺骨的熟悉感，不如说有点难以相信“活生生的自己”，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你、你是……？”女主人下意识地问道。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毫无疑问，她并没有任何的双胞胎姐妹之类的亲戚。
“怎么，不认识我啦？才三年不见，就彻底把我忘了啊！”女访客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在没有任何人带领的情况下，准确地找到了一楼的卫生间，然后拿出一条粉色纯棉手巾擦干自己狼狈的面庞。
“喂！你到底是谁啊！这大半夜的！怎么夜闯民宅啊！”夏影心对来者自作主张的行动大为光火，终于拿出了咄咄逼人的大小姐架势。
“嗯？你真忘了我啊？我是夏影心啊！”来者撩开自己的头发，露出自己娇媚的五官。
夏影心再次产生了照镜子的感觉。
“什么？你是夏影心？你是夏影心那我是谁啊！能不能别胡说！”夏影心向陌生的访客走了过去，用凌厉的目光瞪着她。
“嗯？难道催眠还没失效吗？不会吧……”来者喃喃自语道，眼珠转了转，点点头又说，“来来，看着我的眼睛。”
“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请你离开这里，再不走我就报警了！”夏影心气恼地走进眼前这个疯子，两眼死死地盯着她。
“很好，就这样看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夏影心，你是刘一曼。”女访客说着，用右手“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
瞬间，夏影心顿觉眼前一阵眩晕，她失去平衡地向后退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双手捂着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女访客也赶紧上前几步，坐到夏影心的旁边，轻柔地拍着她的背，温声细语地说道：“一曼，想起来了吗，三年前，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呢！”
夏影心双手捂着仿佛要裂开的头，一些奇怪的画面开始在她的大脑里横冲直撞，仿佛被释放的潘多拉魔盒，一些被封锁的记忆瞬间充满了她的大脑。
“看来你是入戏太深啊，怎么样，现在想起来了吗？”女访客笑嘻嘻地看着那张跟自己一模一样、但仍旧惶恐困惑的脸。
半晌，一直看着地面、额头伸出汗水的夏影心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自来熟的访客，用眼睛注视了她好一阵。
终于，她用声音低沉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大半夜来我家干什么？”
【3】
“轰隆隆隆隆隆隆～～～”
窗外黑云翻滚，狂风裹挟着闪电与炸雷，不知惊扰了多少金色梦乡。
女访客错愕地看着面目狰狞的女主人，一脸无辜地皱起眉头，嗫嚅道：“一曼，你……你还没想起来吗？难道……还需要我把三年前的事，全讲出來你才能想起来吗？”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刚刚是对我做了什么！催眠吗？你到底是谁？来这里想干嘛？”夏影心神色紧张地看着来者，一种不安的念头开始徘徊在脑际。
“……”女访客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女主人，刚刚还一脸兴奋与好奇的表情，突然沉静了下来，然后一丝严肃的神色一闪而过。
“一曼，我想你可能真的是太进入角色了，你能不能先给我找一身衣服，我浑身都湿透了。最好再沏一壶热茶，让我暖暖身子。就算你不认识我，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就算是暂时收留我一下不行吗？”女访客露出一副虔诚的哀求模样，双手抱着双肘，全身上下瑟瑟发抖。
夏影心表情凝重地瞅着这位不速之客，思考了片刻，接着站起身，走到大厅的正门，看着外面电闪雷鸣的天气，然后转身对女访客说：“好吧，我给你拿一套干衣服，再沏一壶茶，但是你要把你到这里来的目的，一五一十地跟我说清楚！否则我就报警！”
“没问题，我正想跟你解释一切呢！”
女访客穿着换上的干衣服，随着夏影心来到了二楼的客厅。她一边走，一边在嘴里嘟囔着：“一曼，你记得吗，我现在穿的这身衣服，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买的啊！”
“别胡说，我从来没见过你！”夏影心沏好花果茶，打开客厅的大灯，抽出两把椅子，然后用审慎的目光盯着落座的女访客。
“说吧？你是谁？大半夜来，你到底想干什么？”夏影心绷着脸，心中颇为忐忑。虽然从换下来的湿衣服判断，女访客并没有带什么凶器，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以防不测，她刚刚去厨房拿果茶的时候，还特意在兜里装了一把水果刀。
“一曼，你真的完全想不起来了吗？”女访客捧着一杯热茶，说话的语气颇有种反客为主的味道。
“我不叫什么一曼，我叫夏影心！哎？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你为什么自称是我？”夏影心犹豫了一阵，还是把心中最大的疑问说了出来。这个女人与自己长得如此之像，其狼子野心，也不难猜测。
“……”女访客注视着夏影心的目光，好像在试图窥探着什么秘密，然后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她扭头环视了一周客厅，目光最终落在了电视柜上的一个相框。
“哎？这是谁啊？你男朋友吗？”女访客放下茶杯，非常自然地走了过去，拿起相框仔细端详了起来。
“……”夏影心静静地盯着女访客，有一把刀揣在兜里，她的心也踏实了不少。毕竟，一旦有什么意外，她也可以奋起自卫。
“是我男朋友，我们就快结婚了。”夏影心坐在位子上，镇定地喝着杯中的热茶，一边冷冷地注视着访客的一举一动。
“这个男的，长的倒是还不错啦，但是……不会只是看上你的钱了吧？而且我们不是说好………”
“喂！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好心收留你，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了好不好！”夏影心大小姐的脾气也不是盖的。
听到夏影心的厉声呵斥，女访客撇了撇嘴，摇摇头，轻轻放下相框，然后表情严肃地坐回到餐桌前。
“刘一曼，看来我得跟你谈谈了！”女访客的语气颇为郑重，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我再说一句，我不叫什么刘一曼，我叫夏影心！你不要满口胡言乱语了！否则你立刻给我出去！”夏影心失去了耐心，一种对未知的恐惧，让她难以控制住焦躁的脾气。
“好，好，好。”女访客拍了拍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眯缝着眼睛看着夏影心说道，“那我现在，就把三年前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出来。我希望，如果你能想起来的，千万不要……装作想不起来……”
女访客故意把最后几个字音量压低，眼神也充满了挑衅。
“好啊，就且听你说一说。也许能当作我写作素材也说不定呢！”夏影心也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
那表情好像再说：看你能跟本大小姐耍什么花样！
【4】
窗外的闪电将淡黄色的窗帘映了青色，让本来就幽闭的空气更显恐怖。
餐桌这边，已经恢复体温的女访客，开始娓娓道来一段离奇的故事。
“我叫夏影心，是夏氏集团的千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且听我把故事讲完。”女访客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好像她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哼，说吧。”夏影心不出所料地冷哼了一声，撇了一眼女访客的杯子。
女访客用失望的目光打量着夏影心，继续说道：“我的职业是一名作家，也算得上小有名气。不过，之所以干这个，完全是我那个讨厌的爸妈给逼的。就因为我是他们的女儿，要接替他们的家产，就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连找什么样的男人都要他们过目才行！我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只有写作才能给我带来一丝自由的感觉。不过，讽刺的是，每次我跟朋友说起我真实的想法，他们都会用看笑话的语气安慰我，并在背地里嘲笑我的矫情。这帮笨蛋根本什么就不懂！”
“哼，我可从来没有你这种感觉。”夏影心鄙夷看着眼前的女访客。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要跟你交换人生啊！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一个百货商场。本来我从试衣间出来，应该是走到镜子前去看一看衣服的上身效果的，不过我却把站在那里的你当作了镜子……我当时心里还想，不对啊，我穿着的不是这个衣服啊，哈哈哈……”
女访客说得越来越投入，说道浓处竟然合掌大笑了起来。
“……”夏影心冷眼看着这个疯子的独角戏，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后来，我们就认识了，并成为了最好的朋友。我那时候很好奇，一个跟我长得如此之像的女人，会有这样的人生呢？而这种好奇心，在我那位‘两生花’的朋友身上表现得更加强烈。而且恰好当时我的创作灵感也遇到了瓶颈，所以我就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你知道是什么吗？”
“你们互相冒充对方，交换人生。”夏影心很配合地回应着，心想果然不出所料。
“没错！对了，我忘了说，你……也就是我的那个朋友，你叫刘一曼。我们约定交换三年的人生。也就是三年前的今天，我正式进入了对方的生活。今天呢就要……”
“照你的说法，你们互换了人生，你们的家人都没有丝毫怀疑？编故事也要有点逻辑好吧！”夏影心打断了女访客的话。
“当然，这些都是问题，但也很容易解决。我们把彼此的习惯、个性乃至家庭关系都告诉了对方，比如我半夜起来工作，洗完澡一定会穿着你现在这套睡衣。我们甚至还找了专门的发音老师来校正我们的音色，让我们听上去更像对方。”
“荒唐至极！”
“当然荒唐了，不荒唐还有什么意思呢？为了让我们更像彼此，我们还找了催眠师，让我们记住住当时的身份，忘掉过去的经历，并且尽量断绝联系。不过，我在调换身份一年后就开始慢慢恢复了记忆。不知道为什么，你一直想不起来。”
“别说得煞有介事的。我问你，即使你们长得再像，你们的父母和男友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呢？就算是双胞胎也是有区别的！”
“这个问题我们当然想到过，”女访客站起身，开始围这桌子边走边说，并用余光观察着夏影心的反应，“爸妈这方面，我本来就跟他们疏远，刘一曼也只是过年过节才回一趟家，所以想不露馅也并不难。至于男友，当时我们当时都没有男朋友，否则我们也不可能夺人之爱，并且还约定三年里也绝对不可以谈恋爱！不用说，你也知道为什么吧！”
“怕你们换过来之后，不喜欢对方。”夏影心好像在分析着电视剧的桥段。
“不……你错了，那是因为，一旦交了男朋友，就会导致一种万劫不复的可能——”女访客用摄人的目光看着夏影心，“那就是有一方可能再也不愿意换过来！！！！”
夏影心没有正视女房客的目光，只是冷冷地评价道：“你我是不知道，但我想任何一个以富家小姐身份过了三年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想换过去呢？开什么玩笑。”
“如果世界上真有这么狼心狗肺，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背叛朋友，背叛家人的混蛋存在，那么他们可真的是死有余辜呢！”女访客将手里的茶杯愤怒地向地上一摔，瞪着满眼血丝的双眼，向夏影心扑来。
【5】
“你想干什么！编故事还不够！还想硬来吗！”夏影心早有准备地拔出水果刀，对着张牙舞爪的女访客，身体微微颤抖地吼道。
她知道，对方如果觊觎这个家的女主人身份，就一定会不择手段的。
“一曼，别冲动，如果你今天想不起来，我可以……改天再来……”女访客看到明晃晃的水果刀后，明显退缩了。她立刻举起双手，眼神也四处游荡，好像在想着脱身之策。
“够了！你夜闯民宅，还企图假冒我的身份……我非得有个说法不可。”夏影心拿着匕首，小步向前移动的同时，转动的身子的朝向，她想把女访客逼到浴室里。那里有两捆绳子，可以将这个冒牌货给捆上。
“别冲动，别冲动，我……我是骗子行了吧，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提换过来的事情好不好……”女访客满头是汗地向后退去，她已经感觉到身后从浴室里蒸腾出的氤氲气息。
“没那么便宜！再过几分钟，你就会浑身无力，千万不要想着反抗哦！”夏影心强作镇定地笑了笑，刚刚她在女访客的茶杯里，放了几片安眠药。
“刘一曼，我没想到你……你是这种人……你是怕血迸溅到地板上对不对，所以你想在浴室下手！”女访客虽然步步后退，但是语气却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你真的，忍心杀掉镜子中的自己吗？”
此时，两个人已经退到了浴室，透过浴室里那面巨大的镜子，夏影心看到了三个长得完全一样的自己。
镜子里有两个，外面有一个。
“你真的忍心杀掉你自己吗？”女访客快速退到镜子前，指着镜子中拿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你还记得那句话吗……如果真实的自己是善良的，那么镜子的里自己也是善良的，如果……”
“给我闭嘴！”
此时，夏影心已经端着水果刀，逼了过来，女访客再也没有退路了。她瘫坐在地上，用一种绝望眼神看着眼前的“另一自己”。
这时，只见夏影心用右手高高举起水果刀，脸上露出一丝胜利的狞笑，说道：“对不起啊，影心，我实在不想做回那个平凡的刘一曼了，而且你是对的，一旦有了爱情，我就真的不想再还回来了呢！你死了之后，我就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去死吧！”
“啊～～～～～～～”
只听一声惨叫声从“地狱之底”传了出来，浴室的门也陡然被一阵强风“砰”地一声关上。
此刻，那个瘫坐在那里的“真”夏影心，正扭头看着身后的地狱——那是推开那面巨大的镜子后，所显露出来的冰雪世界。那一声惨叫就是从这里面回荡出来的。
原来，就在刚刚“假”夏影心手起刀落的一刹那，“真”夏影心仿佛早有准备般按动了镜子下部的一个开关，镜子宛如一扇电动拉门横向弹开，一股巨大的冷风突然从镜子后面蹿了出来，一时间让“假”夏影心睁不开眼睛。
“真”夏影心利用这个空隙，瞬时将那个名为刘一曼的冒牌货拽向了地狱的深渊。
“一曼，我本来想换过来后，继续跟你做朋友的……可惜……你跟其他人也没什么两样。”夏影心用阴森的目光盯着镜子后面的冰雪世界，然后“砰”地一声，拉上了镜子拉门，眼前又一次倒映出了真实的自己。
“如果真实的自己是善良的，那么镜子的里自己也是善良的；如果真实的自己是邪恶的，镜子里的自己当然也是邪恶的了。”她喃喃道。
此时，从二楼坠落下来的刘一曼在最初的巨大疼痛过去后，用噙着泪水的眼睛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巨大的冷库，从冷库的一层有一个梯子，一直通向二层的一扇门。
“啊……那个玻璃……”
当她恍然惊觉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
在这样的温度下，她绝对坚持不了一个小时。
她徒劳绝望地尖叫着、哭喊着，希望有人能听见她的求救。
然而，在看到下一个场景后，她便彻底放弃了这种想法。
只见，在不远处一个角落里，正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女人的躯体。
躯体早已经没有了体温，但是刘一曼在仔细端详过死者的脸后，她顿时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像灵魂被抽空了一般。
那是几张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不只是脸，如果仔细看，身上的睡衣也是一模一样。
仿佛是镜子里倒映出的人物一般。
（全文完）
一元写作训练营 魔镜神灯－117 短篇 作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