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天下的母亲

我想

思念是一颗飘洒的种子

洒落在浪迹天涯的路上

我又想

思念是一棵藤缠的香樟树

缠满了牵挂的青藤

我还想

思念是一轮天边的新月

悬挂在遥远的天空

我更想

思念是一把古老的琴

奏一曲悠扬的歌谣吧

风儿啊

请你把这动听的声音

带给我远方的母亲

母亲啊

你用生命的阵痛来拥抱我的世界

你用流淌的血液来哺育我的成长

你用火热的青春来培育我的脊梁

你用柔弱的手掌来抚摸我的胸膛

母亲啊

我沉睡过的脊背

像挂在你身上的一张弓

而我却是那支

射出去

就没有回来的箭

你的眼睛寂寞如弦

朝着我长大的方向

只看见

水泥路上喷出的黑色尾烟

你的嘴唇被藏在无数的褶皱里

岁月在上面挂了一道沉默

瓦屋里土砖搭成的灶台旁

寒来暑往

你没有停息

屋后的那口老井

长满了青苔

也没有消除你手上的茧

菜园子比小时候更盛更宽

夕阳下

瞥过佝偻的背影

看见时来啄食的小鸡

母亲啊

我没有勇气细数

你到底把多少东西给了我

只留下牵挂锁在心上

长大是我对你最好的奖赏

也是我犯下的最大的过错

记忆里

除了生我之外

你从沒有长大的意思

风雨交加的夜里

一个小男孩的啼哭

在风中摇曳

致天下的母亲

母亲啊

我从天真无邪

走到了华发斑斓

你从世界的一头出发

通往时间的另一端

你湿润的眼中

掩盖了所有沧桑的变迁

当一缕晨光

穿透了天边鱼肚白的时候

你依然

独坐老屋的门前

等待归来的游子

天一直蓝到宇宙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