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与人生
2020-06-06 本文已影响0人
坚持不是说说而已
夕阳在城市的楼群中渐渐沉落,一抹血红的余晖染在病房的窗子上。那间病房在住院楼的十三层,大概有十余平方米,摆着两张床位,姥姥的病床在内侧,站在窗前可以远眺到高低起伏的楼群与纵横交错的街道。
那是姥姥住院的第二天,我请假到医院探望她。舅舅日夜照顾姥姥目不交睫,眼睛上布满鲜红的血丝,满脸疲惫的神色。我来了之后,他叮嘱我替他照看一下姥姥,药水滴完后要及时按响呼叫按钮,便会有护士来换水。他说完坐在椅子上身体斜靠墙壁,歪着头、合上眼睛很快呼呼睡了。
我静坐在病床旁凝视着铁架上的吊瓶,滴答滴答的输液声好像融合着时间流逝的声音在房间回响。我看到吊瓶里面的药水逐渐减少,将要露出瓶底的时候慌忙按了一下病床前的按钮。护士换水之后,我的目光犹如一只鸟儿栖落在姥姥身上。姥姥静静地躺在床上,似睡非睡。她头发稀疏而银白,在脑后梳成一个短短的发髻。她的脸庞瘦削枯槁,一道道皱纹仿佛是一条条枯竭干裂的河流横在额头。
姥姥住院的第三天要去做一项检查。医生说那项检查的仪器是从欧美国家进口的,全省唯此一台,因此检查费用昂贵。我去厕所的时候听到舅舅在盥洗室打电话,能够清晰地听到他向一位亲戚借钱。那时候我大学刚刚毕业两个月,在一家单位实习,手头的钱刚刚维持生计。我很想帮助舅舅,却无能为力,内心便被愧疚缠绕。那天下午舅舅从外面跑了回来,他满头大汗,脸上绽放笑容。我猜想他准是借到钱了。他慌慌忙忙地说要带姥姥去另一栋楼做检查,于是我们把姥姥搀扶到轮椅上,推着她进了电梯。检查室门前排着队,我们前面大概有五六个病人,我们耐心地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