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情感]南来雁(22)诧异
和于鑫朝夕相对快一年了,两人从末分别过这样久,离得这样远。紫南虽然已经慢慢适应了这里人、环境和食物,却唯独适应不了这浓稠的思念。
她虽然无数次想逃离这里,也无数次后悔自己的幼稚冲动。她恨于鑫的懦弱无能,怨于鑫的冷漠自私。但唯独不能骗自己,她还是深爱着于鑫。想他看她时眼里的温柔眷恋,拥她入怀的温暖甜蜜。为了他和他们的孩子,她可以放弃一切孤单地呆在这个贫瘠的小山村。
春雨沙沙的夜晚,她独自一人躺在宽敞的大床上,脑子一刻不停地想着很多人。爸爸过年会炖鹿茸和野参汤给全家进补。妈妈会带她们姐弟去海港等候归航的渔船,选购新鲜便宜的海鲜。紫南最爱去逛花市,各色的鲜花在气候宜人的家乡是开不败的,眼前总会有鲜艳夺目的色彩。
每每想到这些,她的泪就会滚落下来,便会久久没有睡意,听着风声雨声和自己的喘息声。她会轻轻地抚摸自己隆起的小腹,和腹中的宝宝说话。只有这样她才会不再愧疚自责,不再心痛思念,泪水才慢慢停滞。她爱于鑫,这是他们爱情的结晶。爱是永桓唯一的,是让人义无反顾无怨无悔地舍弃一切的。
带来的几件裤子都穿不下了,紧绷绷的勒得肚子发胀。紫南不敢往上提了,任它松垮垮地挂在小腹以下。她也很少出门找阿黎玩了,走几步就提心吊胆,总是感觉裤子要掉下来似的。每天和爷爷奶奶坐在门前,看着门前的桃树由粉红变成翠绿。婆婆愈加忙碌起来,每天都不在家,到饭点才急匆匆地回家。来不及摘下草帽喝口水,便快步冲到厨房做饭。紫南几次抢着做,却总是找不到米和菜,只好在厨房里打转儿。婆婆咚咚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手里捧着一大把青绿的菠菜或葱。把紫南推出厨房,不一会儿饭菜的香味儿就飘散出来。
公公于满贯渐渐找不到牌局和可以聊天的人了。大部份牌友都外出打工了,剩下的也都在田地里忙碌。他每天吃完早饭都掂着大杯子在村里转一圈,若没有人搭讪聊天,就快速地回家。推出满是泥渍的破摩托,小心地绑好渔具,一溜烟儿地钓鱼去了。一般只钓上巴掌长的小鲫鱼,有时运气好,也能钓上大鱼来。在这蔬菜溃乏的季节,他也算为家里做了一件有益处的事。
每天傍晚吃饭,于满贯坐在上席正位,面前一大盘煎得脆黄的小鱼。他嗞嗞地嘬一口酒,惬意地夹上一条小鱼,像只贪婪的老猫,几口就舔光鱼肉,留下一副完整的鱼骨架。每顿饭他都能把满满一盘金黄油亮的小鱼变成半盘骨架。婆婆会挑肥大点的鲫鱼和着豆腐豆皮之类的熬一盆汤。这是单给紫南做的,在这万物复苏的春季,为紫南腹中小宝准备的唯一的滋补汤。
“紫南,多喝点!听人说多喝鱼汤孩子聪明皮肤白。前年村长儿媳怀孕,村长老婆求我好多次,拿几包好烟换走几盆鲫鱼呢。别看它不值钱,没点本事也不好把它从水里弄出来。只要你能吃爱吃,我风雨无阻地钓去!为了亲孙子,我把塘埂坐塌了也不怕。”于满贯脸色绯红,笑容满面地看着紫南说。
紫南低头喝汤,这鱼汤似牛奶般乳白香甜,喝了十多天,竟也不腻。
“改天我换点饵,抓几只蚂蚱青虫,钓几只黑鱼你炖汤喝。黑鱼汤养人,我要把我孙子养得胖胖的。”于满贯见紫南不答话,仍旧笑着找话。在水塘边憋一下午了,家里除了这个远路媳妇他还愿意说几句显摆一下。聋爹瞎娘呆老婆,他是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的。
“谢谢爸爸,这鱼汤很好喝。”紫南笑着回答道。她知道于满贯去钓鱼只是逃避春耕繁重的体力活,并不是特意为她腹中的孩子而为。一但村里凑起牌局,他是立马会把这个孙子忘在九宵云外的。但吃着他钓的鱼,说句好话也不亏什么的,况且公公正笑着看她,等着她的这句话。
“该做嫩岸平田了,秧苗长起来了,过几天该插秧了。”王荷香嚼着咸萝卜轻声道。
“这不还没到时候吗?到插时我再一起做。这个家什么时候论着你当了?”于满贯有些恼火,啪地放下筷子盯着王荷香道。
“我不是要当你的家,村里男人都在犁耙平田。我一个女人,用不了牛,以前都是父做的,你做得少我也不急。现在父做不动了,季节赶人,我心里着急。”王荷香声音更轻了。
“村里人都在整田你也要我整田,嚼人家的甘蔗渣学样。放心,田我会整的,不会误你插秧的。种了一辈子田,只会踩人家的脚迹窝儿,跟人家屁股后面赶,没个主意章程。”于满贯倒了一大杯水,歪歪地向村里走去。
阿黎脸色腊黄地站在门外,欲言又止。紫南笑着把她拉进房间。
“怎么了?病了?脸色这么差?”
“紫南,你……”
“怎么了?怎么吞吞吐吐的?”紫南问道。
“你能借我三百块钱吗?”阿黎低头轻声说。
“好吧!”紫南站起来走向柜子,找包拿钱。
“谢谢你紫南,等于杨回家我一定尽快还你钱。”
“嗯,没事,我还有钱用,不着急。”紫南见阿黎日子过得艰难,安慰道。
“都怪我心软,男人真的不是个东西。为什么女人会怀孕?”阿黎哭着道。
紫南吓了一跳,和阿黎也算熟络了,见惯她忙忙碌碌地带娃做家务。穿破衣住陋室也没哭过,今天是怎么了?
“你怎么了?这钱我不着急要,就算你不还,我也不会生气的。”
“都是我的错,我一想到要杀死一条小生命心就好痛。我不是个好女人,也不是个好妈妈。”阿黎哭得更厉害了。
“我又怀孕了,小宝还不到一岁。这个孩子不能要。我养不活的,于杨想生下来,我不同意,他赌气回县城上班了,一分钱也没留给我。”
“啊!”
紫南第一反应是诧异,瞬间转化为愤怒。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带给女人的,只能是深深的伤害。眼前瘦弱憔悴的阿黎,独自承受着压力与痛苦,那个男人却逃之夭夭。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阿黎,只能撕下一截纸巾,默默地为她擦干眼泪,轻轻地搂着她的肩,握着她冰凉的手。忽然,紫南似乎感觉到腹中的宝宝轻轻地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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