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营地不过三英里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有一天我带着捕蝴蝶的网出去,运气很好,我捕到了几种我找了很久的稀有品种。
后来,我感到有些饿了,便开始往回走。
走了一会儿,我感觉到自己走的路完全偏离了返回营地的方向。
突然,我一眼看见了地上有一个空火柴盒。
那是我决定往回走时扔到地上的,原来我只是兜了一圈,现在又回到了一小时前的原地。
我感到不快,但我只好看了看四周的路,又动身往回走。
天气热得让人受不了,我已经汗流浃背。
我大约知道返回营地的方向,便一路寻找我来时走过的踪迹。
我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两处,便满怀希望地一路走下去。
我感到口干欲裂。
我不停地走下去,跨过遍地的小树丛,在蔓生的草木间择路而行。
突然,我知道自己迷路了。
如果我走的方向是对的,那么不可能走了这么久还没有到达营地。
说实话,我当时吓坏了。
我知道自己必须保持镇静,所以我坐下来细细回想一遍事情的经过。
我忍受着干渴的折磨。
那时早已过了正午,再过三四个小时天就会黑了。
我一点儿也不想这样在丛林中过夜。
我当时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设法找到一条小溪,顺着小溪走下去,一定能找到更大的溪流,最后一定会遇到大河。
当然,那可能要走上几天。
我咒骂自己怎么会如此愚蠢,但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于是我又走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只要能找到小溪,我好歹就有水喝了。
可是我在哪里都没能找到一滴水,哪怕是有可能通向溪流的小水沟都没有。
我真的心慌意乱了。
我不知所措地一路走下去,直到筋疲力尽。
我知道森林里有很多野兽,要是碰上一头犀牛,我就没命了。
令人恼怒的是,我知道自己离营地的距离不会超过十英里。
我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太阳快要落山,在丛林深处天色已经黑下来了。
如果我带了枪,我还可以鸣枪。
营地里的人一定已经意识到我迷路了,他们一定也在找我。
地上的灌木丛又高又密,透过树丛我看不到六英尺以外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紧张的缘故,很快我就感觉到有什么动物在偷偷靠近我。
我停下来,它也停下了,我继续走,它也跟着走。
但是我看不见它,我看不到灌木丛中的任何动静。
我甚至也没有听见树枝折断或身体擦过树叶的声音,但是我知道森林里的野兽是可以悄无声息走动的。
我可以肯定有什么东西在悄悄跟踪我。
我的心脏怦怦直跳,简直要冲破我的胸膛跳出来了。
我真的要吓晕过去了。
我拼命克制住自己,千万不要拔腿就跑。
我知道,只要我一跑动,我就完蛋了。
跑不出二十码,我就会被盘根错节的枝条绊倒,那东西就会向我扑来,何况天知道我会跑到哪里去。
我也必须保存体力。
我很想大哭一场。
我口渴得难以忍受。
我一生没有遇到过这么害怕的事。
相信我,要是我手里有枪,我想我会一枪打爆自己的脑袋。
实在太可怕了,我只想一了百了。
我已经筋疲力尽,几乎一步也迈不动了。
就算我有一个曾经害过我性命的仇人,我也不会希望他遭遇我当时所承受的痛苦。
突然,我听见了两声枪响。
我的心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他们在找我。
转眼间,我头脑发昏了。
我拔腿就朝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去,竭尽全力地喊叫,我跌倒了,又爬起来,我接着跑,继续大声喊叫,叫得声嘶力竭,我感到自己的肺都要爆裂了。
接着,我又听见了一声枪响,这一次枪声离我更近了,我再次叫喊,终于听到了有人在回应我的叫喊,我随即看见灌木丛中跑出来一群跌跌撞撞的人。
转眼间,我的身边围满了达雅族猎人。
他们使劲儿抓住我的手,亲吻我的手。
他们大笑,高兴地喊叫。
我忍不住要哭出来了。
我已经没有一点儿力气,他们给了我一些喝的。
我们其实离营地不过三英里。
我们回到营地时,天已是一片漆黑。
谢天谢地,这真是死里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