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长里短
清晨六点,天已亮明,我亳无睡意。
四月廿六,我爸生日。
一大早,我爸就兴高彩烈地来电话了,问我什么时候过来?
电话那头,语气无比欢快,略带点着急,知道我要来,我爸已是很欣喜若狂。
我休假一天,起个早,吃完早餐,正好八点整。今天的天气,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我的情绪一片大好。
去一个堂妹的水果店,想买些荔枝。心想反正都是要买的,不如去帮衬熟人。
堂妹的店,陈列的水果少得可怜,寥寥无几,不仅品种少,数量也少,真不像是开水果店的,亏我大老远地跑过来。
荔枝白糖罂,不新鲜,看似隔夜的,十元/斤,大清早,出于礼貌,随便买两斤。
果然顾客就是上帝,堂妹笑容可掬,服务周到,不像平时的张牙无爪,说话不经大脑。
路边的摆摊荔枝妃子笑,9元/斤,鲜嫩多汁,晶莹剔透,一下子买了十斤,90元。荔枝很重量,除去粗枝繁叶,剩下的荔枝,其实也不是很多。
我爸最喜欢吃荔枝,他千叮万嘱,说是今年的荔枝贵,别买太多。
今年的荔枝确实贵,随便放眼望去,十几元/斤。季节不好,整天下雨收成也不好,所以物以稀为贵。农作物生长需要太阳的灌输。
在嘉豪轩订了一个椰蓉蛋糕,100元。
回家的心情,归心似箭。路边的风景,尽收眼底,在心里开出了美丽的花朵。
村路口的那条沥青路,如今感觉它变窄小了,好长好长的一条宽阔大道,两边长满了树木,现在我眼里仅是一步之遥,我三两步就可以把它走完了。
这是一条通往前途无量的路,坦坦荡荡。
村里寂静无比,好远都看不到一个人影,连蚊子的影子都见不到。不同小时候,稠人广众,人声鼎沸。
大哥大嫂也回,买了点青菜,两个猪肚、一条脆皖鱼。
堂姐也来,买了两只肥胖的鸡。
我甩手什么活儿都不干,我家最不缺的就是厨师了,我爸、大哥、大嫂,全都是做菜高手。
中午的太阳,猛烈而酷晒。
我妈让我去小卖部买包生粉,小卖部的变化也不是很大,跟童年的记忆差不多,大门口的左边是农药与化肥料,右边是做菜的佐料,生抽与各种各样的配料,前面的柜台是琳琅满目的零食。
小卖部的外墙破烂不堪,是有一定的苍桑岁月,小卖部的老板更苍老了,现今八十多岁,当年高大威猛,脚步走路强有劲,快如骏马的人,如今老态龙钟,垂垂老矣。能不老吗?我的小孩长大得都可以打酱油了。
童年记忆中最深刻的便是这小卖部了,它在我心里痒痒的,多少梦里回见,小卖部里面什么都有,就是口袋里没有半毛钱。嘴里的零食,手里的漫画,心里初恋的童年。
迷迷糊糊的童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太阳总下到山的那一边,多少平日里总是一个人面对着天空发呆。
这些年村里的发展缓慢,有钱的人家都搬到大都市住了,留下残旧的房子,别人村的房子,高大华丽,光彩夺目。
我爸很开心,今年最齐人了,大家都回来陪他过生日,除了二哥一家,伤心的事不想多说,说多都是泪。
有一回,我妈惆怅的跟我说,别人家的父母过生日,所有的儿子女儿都回来,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和和睦睦吃一顿团圆饭。
我说,你没有生到这样有孝心的儿子,就不要多想了。
大嫂给两百块钱我爸,说祝我爸生日快乐,我指着温柔贤惠的大嫂对我爸说:“你看好媳妇和不好媳妇的区别就是这样了。”
然后大嫂就喜上眉梢地笑了。
记忆中大嫂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陪我爸过生日了,大概就是因为这两年大哥建新房子,我爸拼舍老命地帮忙搭把手,大嫂念恩了。
堂姐也给两百块钱我爸。她从小没了妈,挺孤单的一个,我们和她关系很好,亲如手足,我爸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对待,在生活上时常掏钱补贴她,那些年她常常感极涕零,她是一个心善而有孝心的人。
我给一千元我爸,他说我给得太多了。我摇摇头,在心里呐喊,我给得再多,也比不上这么多年含辛茹苦的养育之恩。
我记忆最深,高三的一个周末,我回家问我要钱交补习费,我爸当时在田外农耕,烈日当空,我看着那熟悉的背景,泪眼朦胧。我爸用那血汗钱,一分一毛供我读书。
以前总觉得来日方长,却不知人生其实是减法,见一面少一面。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