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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待烟花灿烂时

2019-04-19  本文已影响7人  49路末班车

长街长,烟花绽,你挑灯回看。

长街亭,烟花繁,我挑灯回看。

                                —《聊斋志异》

  洁白的被褥,刺入鼻息的消毒水气味,急匆匆的背影下潜藏着无数生命的重生与破灭,人,只有在病痛缠身时才恍然醒悟,原来世间最伟大的幸福不过是平平安安度过每一天。在穿过拥挤的楼道在一间明亮宽敞的病房里,一位老人在病床上腻呆呆的发愣,已癌症晚期的她脸上的看不到一丝恐惧,平静如止水,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耳机,戴上,是陈奕迅的《稳稳的幸福》在单曲循环,“我要稳稳的幸福,能抵挡末日的残酷,在不安的深夜能有个归宿……”

  “妈,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穿着西装的男子推开病房门,进,放下拿着的水果,双手握住那双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小凡,我想最后再看一次烟花,行吗?”“烟花?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晚上我带你去附近的公园看好吗?你现在好好养病啊!”老人点了点头,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投射在一颗玉兰树上,清晰的绿,极美,平静的脸上浮现一丝微笑,旁边的张小凡也跟着目光望向窗外,望向那曾经遗落于历史长河的记忆碎片……

  年三十晚十一点,无数烟花排列整齐的冲向苍穹,绽放出世间最耀眼的色彩,每当这时,男女老少,纷纷抬头瞻仰其独特的美丽,烟花是中国上最美的发明,它义无反顾地冲向天空,在瞬间引爆中给予世间最短暂的美的享受,凡尔赛宫里的艺术品只能亲临现场才能一览其容颜,但烟花不一样,一场烟花盛宴是可供无数国人只需一抬头便可见,它是一件极美的共享品。寒风瑟瑟,张小凡被母亲沈言连拖带拽上了屋顶,穿着新买的崭新衣服在瑟瑟发抖中看这场烟花狂欢,寒风呼呼而过,吹得张小凡牙齿嗒嗒作响“妈,咱回去吧!我好冷。”沈言抱住张小凡,用解开扣子的棉大衣裹着张小凡,“还冷吗?”沈言问道。“没这么冷了”沈言看着脸上红扑扑的张小凡,摸摸头,指着远处不停作响的烟花说“看,那里有人烟花,好漂亮。”张小凡看着半空中一闪一闪的烟花绽放,孩童的天性瞬间被点燃,天真无邪地看着这场烟花盛宴。“妈妈,爸爸呢?”“爸爸到外地工作,因为买不上火车票,今年不能和我们一起过年了,小凡是不是想爸爸了”张小凡有些伤感点头。“如果你想爸爸呢,就多看看这烟花,说不定爸爸和我们一起都在看这场呢?”张小凡又有新希望似的抬起了头,继续看着半空中绚丽多彩的烟花。“爸爸真笨,连一张车票都买不到,妈妈,你讨厌他吗?”带着稚气问道。沈言鼻酸,看着远处的烟花,说道:“小凡,人,一辈子的青春就像烟花般短暂,而女人的青春更是短短几年,在青春绽放的那一刻会吸引很多人前来,有的是匆匆过客,有的是陪伴一生的人,在这短暂的时光里,女人只能用自己所有的青春去赌一个时刻,这个时刻也许只是一枚戒指穿过无名指的瞬间,但对她们来说却是终生的归宿……”张小凡当时只有一名小学生,他还不知道里面的字句究竟是什么含义,他只看到母亲那洁白的脸上两行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伸出稚嫩的双手在母亲脸上轻轻的擦干。

  全球周期性的金融危机夺走了张小凡的父亲张存一手创办的公司,在巨额的入不敷出中选择了最令创业者心酸的破产倒闭。一张薄薄的火车票将这位曾经野心勃勃预想成就一番大事业的西装男人从大城市的繁华拖着繁重的行李回到当初试图摆脱的小城市,同样的站台,早先是兴致勃勃的希望如今已变成绝望,张小凡与母亲沈言在万分焦急等待中终于看到了一头乱糟糟头发,慵懒地穿着破旧的西装,垂着头,毫无力气的拖着行李,颓废地往前走,两人上前,拿过行李,坐车回家,一路上,死亡般的寂静盘旋在三人周围,沉默带来的彼此尴尬与不适。到家后的张存经常呆呆地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大树,发疯似的抽烟,玩了命似的喝酒,坐在地板上不知不觉中睡去,没有摔打家具而发出巨大的咆哮声只有沉默的颓废气息。张小凡知道爸爸做生意破产,现在的爸爸不同于以往,从前但凡爸爸回到家中都是全家最开心的时候,带着一大堆零食,全家逛商场,去游乐园,高级餐厅里吃西餐,而现在只有一具“未下葬的尸体”。沈言每次看到啤酒瓶散落一地,烟头随处乱扔都是默默无声地清扫,没有发出一点怨言,看到跌落在地睡着也只是找床单子给他盖上并且时刻吩咐张小凡不要去打扰张存,他怎么样就怎么样。时间在指缝间流走,无论世间多么沧海桑田,风云转变,唯一不变的是那小小的时针滴答作响光阴不在的速度,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中秋来了。一轮明月衬托游子的思念,烟花,依旧在这传统节日里绚丽绽放。沈言一盆冷水毫不客气的泼到张存的脸上,不知是否是水的刺激,昏睡中的张存在一脸恍惚中清醒过来,“衣服我帮你找好了,去洗个澡,我在天台上等你。”沈言看着张存,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涌现,出现在那张清秀的脸上。沈言在天台上等了半小时左右,看到张存还一脸茫然地走过来。“张存,你还记得八年前的中秋节吗?那时候有一个傻瓜和一个笨蛋,傻瓜在中秋节那天拿着自己一个星期的饭钱买了两个高脚杯两罐红牛在学校足球场草地上,倒了两杯红牛装成香槟,对那个笨蛋说‘言,咱们今天还喝不起真正的香槟,等咱们结婚了有钱了我再请你喝好吗?’那个笨蛋竟然点了点头,靠在那个傻瓜肩膀上喝着‘婚礼上的香槟’,看着天空上的烟花,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和天空上的烟花一样光彩夺目……”眼泪打湿了沈言的瞳孔,强忍住泪水不让其哗啦啦的落下。“言,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用,对不起,对不起……”张存流下眼泪,哽咽声,紧紧抱着坐在旁边的沈言,宛如犯错的孩子般无助令人怜悯。“张存,你看那边的烟花,它们的绚转瞬即逝,如果想再次获得同样的绚丽就必须添加源源不断的原料,我们已经有过绚丽的时候了,现在是黑暗的间隙,只要不熄灭导线,下一秒的烟花或许会这次更加灿烂的”张存抬起泪流满面的头颅看着天边绚丽的烟花,“还有机会吗?”“有!”沈言坚定容不得丝毫质疑。那一夜他们二人在烟花的绚丽中思考着人生,烟花绚丽依旧,不同的是这次是张存依靠在沈言肩上。

  第二天起,烟头酒瓶就再也没出现在这个曾经散落一地的空间里,电话铃声不绝于耳,借钱,找旧部,重新东山再起,一个星期后,放在角落里的行李箱不见了,人也走远了,但对这一家人来说却是心更加安稳了。

  ……

  “妈,现在还早着呢,不如先在这里先休息一会,等烟花开始放的时候咱们再出去好吗?”张小凡扶着沈言,在一座凉亭上坐着,“好好好,你爸这辈子带你妈看过无数的烟花,这可能是我最后看一次咯!”“妈……”“妈的身体妈自己知道”。张小凡听到心酸却又无能为力,生老病死,自然规律,非人力之所及。不一会,天边响起第一声,接着陆陆续续的声响,一道道绚丽的风景重现于老人眼帘,嘴角向上扬起,“妈,这一生呀,就像是这烟花,在青春绚丽时遇到了你爸,在年老绚丽时有你一位孝子,就已经足够了,人生总要绚丽一次,你妈都绚丽好几次了,原料用尽,也该去找你爸咯,你爸每次遇到大麻烦就跑到我面前抱着我哭,多大的人啦!……”

  翌日,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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