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动人的声音

        晨幕缓缓地揭开，几只八色鸫的吱吱啼唱催醒了村落。人们逐渐剥落沉睡的衣茧，开始劳作。动人的歌谣在郊野间荡开。

        双抢时节，收割早稻与栽种晚稻都不能偏废，连轴转的劳作需要柔声的歌谣来抚慰。新河的水是洁净的，正如田间下秧时用以覆盖的薄膜纸。“小河弯弯，鸭脚拨动河流的弦。浣熊的老花镜，过滤着时光。拎起衣角，淋淋水珠，串起跳动的日子。”洗衣女的歌声，是每一个村落最动人的开场词。

        插秧人总是赶在动人的日出景象前开始劳作。“早晨从那村中来，西边路上高树槐。大田插秧排对排，莫把闲事当宝财。”下乡的县文艺队那歌声，总是和农民兄弟的心意贴近。劳作的人们深受鼓舞，一个个卯足了劲儿，争取在日上三竿前插完一块田。

        地表的温度渐进升高，策动蒸腾作用的效应。田里裂开的口子正如嗷嗷待哺的子女，急需水分的给养。“天上星星月儿稀，地下河水分高低。架式戽斗嘎吱叫，秧苗挺拔合嘴笑。”老北风的歌声打动了自己，那有着固定节奏的舀水声也显得惬意了许多。

        日近正午，劳作的空档期，也有温馨的情义来填补。“稗子尖，秧杆毛，稗子中间有白条。西瓜大，芝麻小，西瓜切块模样巧。”快嘴刘的手艺不错，每一刀都巧妙到位，火红的西瓜瓣儿发出诱人的气息。除草归来的伙伴们心领神会地吃瓜话农。临时搭建的棚子下，动人的说唱声没有停歇过。

        下午的太阳和日子一样火红，晒干的早稻正是到了收回的时段。“扁担长，扁担宽，有了扁担有吃穿。碾子重，碾子响，有了碾子有银两。”精明的老毛竹，可能又在盘算着这一批稻子该卖往何处。他那担子微微颤动的瞬间，一股迈向新台阶的动人的气息在荡漾。

        夕阳的柔光映照在新河的绸面上，让风儿的吹拂细数着夏日点滴。浣衣石板的洁净一如往常，高高的槐树下，一条沟槽怀着甘汁在欢快地流淌。牧童的笛声飘过岭子那边，一阵牧歌合辙迎来：“红水河的子女，红土地的故里。稻香浓烈毛竹绿，木棉花开心欢喜。天竺桂树仰头立，八角山间拔节起。禾株壮硕根气聚，青草迷蒙田垄稀。”动人的歌吹与回响层层叠叠，逐渐消去。

        咀嚼着日子与心情、劳作与歌声的滋味，渐渐会发觉，它们是动人的乘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