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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疑丨朱颜改 第9章 溺亡

2018-08-30  本文已影响92人  老猫枕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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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及开文说明


死的人是蔡定。

被早起到沉水江边洗衣服的村妇发现时,他正躺在水面上,一动不动,像块浮木一般。

村妇吓坏了,浑身发软,跌坐到河滩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手脚并用地爬回到村里,话都说不利索,“河、河……人……死……人……”

死人啦!

这三个字迅速招来围观的村民。

幸亏这几日洛州府的捕快们在城中巡防,很快就到了现场,等到许言和罗敏赶到浮尸地点的时候,捕快们已经把这个地方围堵了起来。隐约能听到仵作唱验尸结果的声音,周沐站在人群之外,反复踱步,一脸烦躁,数天时间,连死三人,他这个洛州府知府算是做到头了,真是不如就留在边境,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县官,但天高皇帝远可以自己决策事宜,更兼民风爽直,极少有这种恶性事件发生。

见许言走了过来,周沐快走几步迎了上来,如见救星,说:“事情是越来越大了!”

罗敏孩子心性,已经蹿到河边去看仵作验尸,许言眉头锁得紧紧的,一路上她都在想为什么这个凶手针对的都是骁果营的人?骁果营将士来自各地,背景完全不同,应该不会有什么共同仇人,如果真要说有,那就只能是北国人了。这里是南国京都,若真有一队北国神兵隐匿其中,应该直逼皇城或者针对京防守军才是,何必盯着回京复职的骁果营不放?难不成北国皇帝派军入南国就是为了杀几个当兵的?那又何必千里迢迢跑到京都?甘州一线有的是人。是不是她想错了,凶手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只是刚好加凑巧受害人都是骁果营的人而已?如果确实是后者,那就要立刻改变方向,否则只会越调查越进入死胡同。

“蔡定是洛州人吗?”许言问。

周沐还没回答,罗敏已经跳回到许言身边,说:“不,他是土生土长的北武人。”

“来过洛州吗?”

罗敏摇摇头,又追了一句,“不知道。溺亡的人真丑。”

许言不竟哑然,哪有什么尸体是好看的吗?虽人在现场,她还是向周沐询问状况。周沐叹了口气,大致说了一遍。

此处虽然是沉水江边,但处在外城,又有村民长住,所以有石板铺就的一条沿江小路,以周沐等人现在所站立之处为下游,溯游而上不远处就是发现蔡定尸体的地方,尸体向上不过几步有一块石板被踩斜,石板落入江中,一半露在水面之上,这半块石板上有个不甚完整的脚印,石板附近的树枝有被拉断的痕迹。离尸体这么近,痕迹这么新鲜,很难不让人认为这就是蔡定意外落水而亡的地方。

许言四处看了看方位,蔡定这几日一直都住在统领府,他到这里做什么?

周沐见许言皱起了眉,他也有皱了皱两道浓眉,说:“依我看,并不像是意外。”

“哦?”

“一则蔡定不是洛州人,附近又没什么朋友,他到这里做什么?再说这条小路很隐蔽,如果不是附近村民,外人是很难发现。二则。”周沐顿了顿,又瞄了眼许言的脸色,咬咬牙还是说出口来,“尸体口鼻处有鲜血!”

什么?许言不禁扬起了眉。溺亡是不会引致口鼻出血的,判断意外溺亡最主要的标志应该是身上是否有碰擦伤痕、指甲里是否带有泥沙、腿上是否有水草捆绑等。口鼻处出血,这不正是丁甲和杨锐的死亡状况吗?难道……许言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刚刚还在想这是三起独立案件,却又有线索把它们牵扯到一起。

周沐也很苦恼,有些事说多少遍都没人记得住,而有些事却能隔着人群门缝飘得四处都是,他已经听到外围那些老百姓们在嘀嘀咕咕说着又是恶灵杀人。

许言强做镇定,说:“等仵作的结果吧。”她敬鬼神,却从不相信鬼神会杀人,若如此,这世间恐怕已经没有生灵了,但凡有些冤屈死去的人都大开杀戒,可不就是人鬼之间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吗?

仵作很快就记录完验状,走到周沐等人身边,行了个礼,还没开口,周沐就着急地问:“为何口鼻处会有血色?是溺水?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是什么时候死的?”

周沐是个很镇定的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着急忙慌成这副模样的还真是头一回见,仵作面露惊讶之色,许言也频频看他,看得他咳嗽一声掩盖情绪,又说:“你向夫人说明。”

经仵作验证,蔡定确实是被淹死的,但却不是在这沉水江被淹死的,理由很简单,一般溺亡者,男尸在水中呈俯卧姿势,尸体头面后仰,两手、两脚都向前伸出,两手握拳,肚子膨胀,拍打起来有声响,尸斑颜色较浅,其他部位的皮肤呈苍白色,口鼻内有泥水泡沫。蔡定基本上符合了上述尸斑淡红色、尸体苍白、口鼻处有蕈状泡沫、眼皮下有血点等特点,确定是淹死无疑,但他是仰面躺在水面上、两手平伸在尸体两侧,体态并不似溺死在江里的样子,而且沉水江很深,若真的是在这里受害,肚子里肯定是喝饱了水,但蔡定的腹部只是微微高出,他口鼻处还有血色痕迹,这血迹极有可能是多次呛水受伤导致的。最明显的是蔡定的十指,有几处指甲崩裂的痕迹,这根本就不可能是在江中柔软泥沙中挣扎留下的痕迹,反而更像是在某些硬物上扣、抓形成的,这样的痕迹怎么可能是意外?蔡定是骁勇兵士,必定是拼死挣扎过,才会在身体上留下死前瞬间的痕迹。

许言脸色暗沉,是遭遇了怎么样的暴力,他才会扣崩了自己的指甲,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咬牙的声音,“蔡定会水吗?”

周沐和罗敏都是一愣,没人回答。但许言基本上可以确定蔡定是懂得水性的,骁果营个个都是军中精锐,平时执行特别军令,跋山涉水常有发生,怎么可能不会水?恐怕连易慎行那个旱鸭子都要学会……一想到易慎行,许言眸色一暗,连忙又吩咐着,“找贺进问清楚。蔡定生前饮过酒吗?”

仵作答:“没有。”

“有中毒迹象吗?”

“没有。”

“除了挣扎伤,还有无其他致命的伤痕?”

“没有,不过……”

“是后颈部和腹部有淤青?”

仵作一愣,蔡定腹部确定有一道带状淤青,从肚子向身体两侧延伸,像是被棍子打的,又像是趴俯在桌椅边缘压靠形成的。后颈部、肩头也有淤青,后颈部的几乎能看出是拇指、食指的手印,不过目前死亡时间还不长,印记并不十分明显。仵作连忙点了点头,并说:“我还没说完,不是故意要隐瞒夫人。”心里倒是生了疑问,许言是怎么知道的,她一直站在人群之外,是不可能看到尸体的。

这是再简单不过的推论。蔡定身强体健,不曾饮酒,不曾中毒,不曾被人突然袭击敲了脑袋,势必不会轻易赴死,反而是拼命挣扎。要想把一个这么强壮的人按压在水里,最常见的动作就是强按住他的脖子和脑袋,那么后颈部留下痕迹也就不足为奇了。至于腹部的痕迹,许言想,如果不是在沉水江被淹死的,又要符合仵作所说的水量并不是特别大的地方,恐怕只有一处,而这处家家户户都有。

许言瞥了仵作一眼,似是怪罪,不过她并没有追究,抬步就往石板路上走。簇新的石板路,离江面很近,走不过几十步,就看到靠近江边的某处被踩掉了一块,也不能说是掉了,一半仍在泥基上,另一半滑落淹在水里,露出的这半截石板上有一个明显的脚印,踩滑了的脚印,周围的树木有被拉断的痕迹。这样的场景会使人自然而然判断是某个人走到此处,因石板不够结实,路面又湿又滑,一脚踩滑,身子失去平衡,眼看就要倒向江里,伸手一抓,抓住一旁的树枝乱草,以此稳住身体。

周沐在一旁说:“我就是见了此处才犹豫的,看这个脚印,与仵作估计的蔡定死亡事件相近,要么是有人看见行凶,要么是凶手留下的。可、可……”

“可凶手抛尸怎么会在一个容易被人发现的时段?而且真有人看见了还闹出这么大动静凶手怎么没发现?”许言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地上确实有一些树叶,草叶,粘在湿乎乎的地上,数量还不少。咦?有些不对!许言灵机一动,连忙又站了起来,只是这一站的动作有些快,她眼前一黑,摇摇晃晃就要摔倒,幸亏站在她身边的周沐扶了一把,才免遭此劫。

罗敏也迅速闪身上前,扶住许言,嘴里嘀咕一句,“就不能小心点?”

周沐一扶之下,迅速撤回了手,把这只手收到身后,紧握成拳,“想到什么?”

许言并不答话,等到晕眩的感觉消失后,她尝试着一脚踩着靠江边的石板,一手去够岸边的树枝草蔓,这一够不要紧,她终于发现为什么那些零零碎碎的树叶草叶不对劲了。

这条石板路并不窄,足够两个人并肩而行,只是从江面蔓延而上一些草木,亦有从岸边向江面蔓延的草木,遮挡了部分路面,才使得路面看起来窄而已,所以,如果一个人如许言这般左脚踏在离江面最近的石板上,哪怕在怎么努力伸展右臂,也只能够得到树枝,却够不到地面的草,就更不可能同时够得到树叶和草叶,那要把身体扭成一个怎么样可怕的姿势?不合理之处,必有漏洞。

“周大人!”许言声音猛的一高,周沐几乎被吓了一跳,“派人顺着这个脚印的方向向江里挖。”

没等周沐开口,捕快们很快就扑倒到路面上,顺着草、水、淤泥向下,不多久,一个捕快提着个黑乎乎的东西站起了身。

是一只靴子!


《洗冤录》中言,溺亡水中的,男人俯卧,女人仰卧,但实际上仰卧或是俯卧只与重心有关,与男女无关,曾有试验两名女性同时落水,一仰卧、一俯卧,所以仰卧位并不足以成为溺水与否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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