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岛之序
深夜凝重,月笼云纱。
远处急促的脚步声刺破暗夜,高耸的树梢忽然晃动,一道瘦弱的身影踉跄着向深处疾跑,身后呼啸声声,一场追逐战早已拉开。
快到了,就快到了……
宁玄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只有赶到野人岛,必须上野人岛。而后面的人紧追不舍,肯定已经察觉了他的意图,他现在已经没有活路了,只有跑,跑进野人岛!
远处,一条客栈风幡在黑夜中如同黎明般照进宁玄的心底。
“快,别让他跑了!”
“杀了他!”
后面的追击者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一个个如红眼的狼群,奋不顾身的追上去。
咻!一柄银刀迫不及待的射向宁玄的后背。
如坠深渊的宁玄大喊道:“救!救我!”
噗通一声!宁玄脚下一扭,竟是摔了个狗吃屎,与此同时把柄银刀竟是与他额头擦肩而过,脑后的短发顿时削去大半,再迟上半分,脑袋便要开瓢了。
“哈哈,你逃不了了!”林中响起追击者得意的奸笑。
宁玄顾不得嘴角吃痛,手脚并用的爬向那处深林里的客栈,“救命,救,救我……”
“回来!”一声尖喝,从深林中飞出一条银蛇九节鞭,就在那鞭头将要缠住宁玄的脚腕时。
呲吟!一阵火花霎时闪过!
“尊驾如此,怕是不合规矩吧!”大喝声起,又是一声唳啸,只见一丛蛛丝从天而降,将仅有半步之遥便要踏入客栈边缘的宁玄牢牢罩住,蛛丝震动,宁玄顿时被拽了回来。
“救我啊!”宁玄手指抠进泥里仍是被倒拽而回,满脸的挣扎不甘,愤恨。
“救你?哼,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深林里,五名大汉跳了出来,一名大汉厉笑着挥起九节鞭就要打下去。
宁玄心中万分不甘,顿时暴起一下挣脱开了蛛丝的捆缚,朝天大吼道:“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莫逍遥,你真能逍遥得了吗?”
逍遥得了吗……
得了……
吗……
林深回荡,一下大喝将五人镇住,便又见宁玄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有进无出的喘息着。那提鞭大汉便冷笑道:“我道为何,原来是癞蛤蟆喝水,大喘气。”
提鞭大汉看了眼四人,便径直朝着宁玄而去,刚一靠近,大汉猛的将九节鞭洒在身前,霎时便见星火四溅,响起一阵叮叮当当的撞击声。
“阁下,这不合规矩吧!”五人中的老大迈步而出,指尖一根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转动,蓄势待发,目光直视前方客栈。
“规矩?什么是规矩?”
黑暗中,客栈草房顶上立起一道人影。
“我就是规矩!”
话音刚落,霎时空中如落银花,其余四人也是纷纷动手。
交手不过两个回合,电光火石之际,那老大大喝道:“点子扎手,撤!”
四人纷纷虚晃一枪,老大又散出一手飞毛针,五人落入林中四散而逃。
黑暗中,那道人影也不追去,只看着宁玄尚还起伏的胸膛喃喃自语道:“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呵,莫逍遥!”
宁玄仿佛从无尽深渊中抓住了一丝救命稻草,即便这稻草是充满荆棘的藤条,他也毫不松手,终于在快要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时候,一丝光明照了进来。
“你,你醒了?”
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传来,宁玄睁开虚弱的眼眸便看见一个梳着双辫,身着素衣的姑娘坐在床边,一只手里正端着药碗。
“我……我去告诉神医。”素衣姑娘急忙忙的放下药碗落荒而逃。
宁玄侧目间,一抹淡雅清香扑鼻而来,一条雪白色的手帕正落在他的枕边,一朵朵梅花仿佛乘风盛开。
不多时,一名身穿玄色怪袍,吊着长胡的老者走了进来,看了眼宁玄便转过身对素衣姑娘道:“素问,去告诉大护法,人醒了。”
素问做个万福转身离去,不死医走上前饶有意思的打量着宁玄,呵呵道:“小子,你是哪儿人?来野人岛做甚?”
宁玄心中狂喜,面上却错愕道:“野人岛?这是野人岛?”
不死医吔了他一眼,道:“别演戏了,想上岛避难,你也上来了。不过,这野人岛可是好进不好出,呵呵。”
宁玄也不尴尬,抱拳道:“晚辈北沧派宁玄,因被朝廷鹰犬追杀,不得已才想逃至野人岛避难。方才谢过神医救治,小子感激不尽。”
“北沧派?”
惊疑声从门外响起,一位身着玄色锦服,鹤发童颜的老者迈步而入,却是野人岛大护法姜纯阳。
不死医与其互视一眼退居其身后,姜纯阳问道:“那元中子是你什么人?”
宁玄道:“正是晚辈师祖,晚辈师从师祖三弟子,家师孟讳之德。”
姜纯阳缄默片刻,道:“是元中子让你来找莫逍遥的?”
宁玄顿时赧然,道:“只是晚辈情急之下方才叫出了莫师叔的名号。而那一句诗词,却是晚辈偷听师父与师祖聊天知晓的。”
“追杀你的是什么人?”姜纯阳问。
“就是那朝廷鹰犬,阴山五毒。”宁玄愤慨道,“这五人擅使阴毒手段,我北沧派因不从朝廷号令,便被这五人骚扰,前些时候都有好些师兄弟糟了毒手。师祖坐镇山门为防不测,我与师父便是奉了师祖之命前往剑山求援,师傅老人家为了护我出去也糟了他们的毒手,师父临了之际便让我前来野人岛,说,说只有莫师叔才能救我北沧。”
姜纯阳嗤笑道:“当日逐他出门的是你北沧,今日相求的却还是你北沧,真当莫逍遥是你北沧养的一条狗吗,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此事,我替莫护法回了,不去!”
不死医眼皮一跳,姜纯阳看了眼不死医,施以警告,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
宁玄坐在床边失魂落魄,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师祖他们还等着我去搬救兵呢!不行,我得赶快出去,莫师叔不行,剑山一定行,正道第一剑出手定能扫除这些魑魅魍魉!
甫一起身,宁玄只觉五脏六腑顿时被撕裂开来,忍着剧痛刚下床,噗通一声,意识中只听得一声呼唤……
“公子!”
不死医探手将一颗药丸喂下,呵呵道:“这小子也是命大,素问,好好照顾他,别到最后莫疯子却来为难老夫。”
不死医走出门外,竹林中涛声一片,姜纯阳还站在院中等着他出来。
“真不打算告诉莫疯子?”不死医老神在在的走进,“那疯子你也知道,虽然一直疯不疯癫不癫的,但北沧好歹也是授业之门,更别说元中子还有养育之恩。你就不怕他一下子发疯屠了这岛上百十口子?”
“只要你不说,他又怎会知道?”姜纯阳转过身凝视着不死医,过了一会才缓声道:“你当我为何不放他出岛?当年的事你又知道多少呢?如今莫逍遥身上打的是野人岛的印记,他出手了,跟野人岛插手有什么两样!难道你还想再上演一次覆岛之难?”
“呵,呵呵。”不死医尬笑道,“也许他们早就忘了野人岛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岛上确实孤寂,想出岛本无可厚非,但既然承了上岛避难的因,就得守下永不出岛的果!”姜纯阳扬长而去,竹林小道中传出一道飘渺之音。
“霍轩已经去了惊涛崖,再有犯者,莫怪老夫掌下无情!野人岛既能救命,亦能杀人!”
嗡的一声,竹涛之声霎时顿止,片片竹叶如同箭矢般蓄势待发,杀气凛然。
不死医讪讪的撇撇嘴,这老怪物,真是厉害的够呛。回过头看了眼竹屋,嘴角一翘,心中又起一计。
既然上天掉下个好少侠,那从了老夫吧!嘎嘎嘎……
房中,宁玄幽幽醒转,双目无神的看着房顶,房外竹声充耳不闻。素问端着煎好的药送进房门,轻声唤了好几声,宁玄才转过头,而下一刻宁玄便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紧了素问的手臂。
“姑娘,你一定知道怎么出岛对吧,快告诉我,宁某日后必有厚报!”
“公子,公子!你抓疼我了!”素问挣扎道。
“快告诉我,告诉我啊!”宁玄状若癫狂的死死抓住素问的手,仿佛一旦放开便是与师门生死永隔一般。
“疼,疼,疼……”
药碗掉落啪嗒碎了一地,宁玄才回过神,看着梨花带雨,捂着手臂脸色煞白的素问心里又是一阵愧疚,师祖的殷切嘱咐,师父的惨死又一一浮现。
一想到此,宁玄愧疚的无以复加,手起掌落,连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
“公子,公子你这是做什么。”素问顾不得臂膀上的青紫,连忙制止了宁玄。看着他脸上殷红的指印,手臂上好似也不那么疼了。
“公子这是做什么。一个大男人如此作态,也不怕别人笑话。”
宁玄心底好受了些,便才想起自己方才的孟浪,连连道歉,又触及素问的手臂,疼的她惊嘶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宁玄连连道歉,竟就跪在了床上连连求饶,嘴里都不会说话了似的,打着囫囵一句都说不清楚。
素问见状,心里也是一阵慌乱,说不清是什么情愫便落荒而逃了一般,回到自己房里,似疾跑后脸上还残留着腮红,小鹿乱撞。将跌打药取出,素问挽起衣袖,瓷白的藕臂上一张青紫的五指印赫然入目,素问愣了愣,脑海里又浮现出宁玄俊秀的脸庞,那安静,癫狂,又不知所措的模样。竟不自觉的放下了衣袖,任由那指印留着。
翌日,素问便又端着药送往宁玄的房中。
见素问端药进门,宁玄连忙下床接过,“劳烦姑娘了,咳咳,昨日,是小子孟浪了,咳咳,咳咳咳……”
说着咳嗽不断扯着肺,素问见状哪敢让他继续端着药,连忙将他扶到床上坐好,见他又是咳嗽不停便要亲自喂药,二人还推让了一番,终是宁玄抵不过素问,便由得她了。
喝过药,宁玄便向素问打听起岛上的情况,素问昨日已经得了姜纯阳的嘱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良久,宁玄便停住了话头,默默出神,出岛之路掌握在大护法手中,而岛上的规矩却是只进不出,瞧昨日大护法的态度,一切便都像是打了个死结。
骤然,宁玄好似想到了什么,道:“素问姑娘,那日救我回来都是谁?”
“你说的是霍轩霍大侠?”素问道。
“那他现在在哪儿?”宁玄急切道,他感觉自己好像是抓住了什么。
“在惊涛崖。”
素问忽然心中不安,但一想到昨夜大护法并没有说这不该说,便将这不安埋了下去。
惊涛崖。
轰隆隆……惊涛拍岸,震耳欲聋。
宁玄凝视着这一片断崖,怎么也寻不到一个人影,正疑心素问骗他之时,便见浪潮褪去之后海岸边竖起的一根石柱,上面好似正捆缚着什么。
宁玄正想呼喊什么,轰隆一声,海浪翻滚过来,又将其人淹没。宁玄看了半晌,瞅准机会,大喊道:“前辈,前辈!”
轰隆隆……
大浪滔天,淹没了眼前人影,也浇灭了宁玄心里的火花。
又是如此再三,始终得不到回复的宁玄终于失望的走下山崖,踉跄着差点摔了下去,身边的素问默默不语,走过去想要扶着宁玄,却被宁玄一甩手,差点一个趔趄掀倒。
素问默默的跟着宁玄回到小院,看着他独自走进房间重重的关上房门,素问心里不知怎么了也是一阵难受。
“丫头,难受了?”不死医悄声来到素问身旁。
素问急促的收拾起心情,假笑道:“哪有,只是林里飞虫迷了眼。”
“唉,也是苦了你了,一直困在岛上,倒是没注意我的素问丫头也长大了啊,你也该出去看看了啊。”不死医叹息道。
“哪有,爹,我一直是你的小丫头啊,我要永远陪着你。”素问强笑道。
看着素问,不死医仿佛想到了什么,慈爱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坚定。
入夜,大护法处。
一道人影从远处猫着腰潜行了进来,径直朝着卧室而去,一番好找却还没找到自己所寻之物,正当离开之时,却凑恰碰见大护法姜纯阳回来了。
“好贼子!”
大喝声下,一掌劈来,那人影犹如游蛇一般,以极其扭曲的姿态七弯八拐的躲了出去,姜纯阳八步赶蝉又是一掌隔空对去。
只听到嘭的一声,好似闷鼓一般,那人影借势一跃,又逃了出去。
姜纯阳不去管他,转过身回到书房,照起灯光,一番查询下,书房中并无遗漏,心中不禁念起,这人在找什么?
清晨,宁玄正在院中舞起北沧派的冥沧天一剑,正到剑落北渊之时,浑身一滞,下意识的便举起沧水不争,回剑护身。
嘭!一道带着劈山断海的掌力落下,宁玄顿时倒飞出去撞到竹子才落下,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老血。
“大,大护法!”宁玄不敢相信的看着姜纯阳。
“说!你到底是何人!潜入我野人岛是何居心!”姜纯阳横眉竖眼冷喝道,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将他毙于掌下。
“我是北沧派,宁玄!”宁玄挣扎着杵剑而立,字字铿锵道:“我是北沧派,孟师座下宁玄!”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北沧宁玄是也!”宁玄睥睨道。
“胡说!北沧派早于十日前灭门,你是从哪冒出的孽障!”姜纯阳大步一踏,开天掌蓄势而动。
“什么!”宁玄浑身颤抖着,似是不敢相信的剑指姜纯阳,“你胡说,我北沧派有师祖坐镇,何人敢灭我北沧!”
姜纯阳漠然不语,他前番出去打听只听到北沧灭门,忧心此辈奸细坏了野人岛便匆匆赶回,是何人灭的北沧派他也不甚清楚。
“看吧,你说不出来吧!”宁玄杵剑哈哈大笑,嘴角渗血的他看起来好似魔怔,他执剑朝天,“我北沧雄据北方,门中上下五百弟子,个个一时英杰,师祖玄功盖世,先灭漠北黑狼,后屠赤火魔教,威名赫赫,何人能灭我北沧,何人敢灭我北沧!”
这话说得荡气回肠,豪气干云。连姜纯阳都迟疑了下来,就是这一迟疑,就见宁玄持剑刺来,“辱我师门者,死!”
姜纯阳抬起眼睑,反手一招擒龙术拿住宁玄手腕,右手一掌开山掌轰然打去,已然被卸去九分力道的开山掌依旧将宁玄打得踉跄倒退,半跪一旁,吐血不止。
“住手!”早在一旁注视许久的不死医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上前拿住宁玄手腕,“血气虚浮,三脉尽断,大护法,再有一分力,此人不救也罢了。”
不死医最后那话是看着姜纯阳说的,野人岛的规矩上岛之后不得自相残杀,而姜纯阳此举,已是坏了规矩。
不再看姜纯阳,不死医和素问将昏死的宁玄扶进房中,看着担心的不知所措的素问,不死医也是只得拍拍脑门,女大不中留啊。
走出门外,不死医与负手而立的姜纯阳并肩而立。
“北沧派被灭门了?”
“嗯。”
“何人所为?”
“不知。”
不死医摇摇头,这老头,还是没改他的死脾气。什么都不问清楚,就风风火火的回来怀疑人家是奸细,这些年静心养气,也没见养的多好。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不死医言外之意便是宁玄之事,不过几日的功夫他也不可能同宁玄生出什么感情,若真是奸细,素问也会通情达理的。
“照常,平日里盯紧一些,莫逍遥那儿先不要说,今夜我就通知他们转移出去,野人岛已经不安全了。”姜纯阳深深道。
“局势如此恶化了?”不死医不敢相信道。
“你当我为何来去匆匆,从一出岛就有人盯上,昨夜,有人潜到我府中,被我撞个正着。”姜纯阳似笑非笑的转过头看了一眼房门,“从这小子来这就发生了这些事,你当我为何疑心他?事有反常必有妖啊!北沧派的覆灭也给我提了一个醒,当今武林,怕是岌岌可危了。”
“那位就不怕再演一次龙武之变吗!”不死医攥紧了衣袖,似是已经默认了那位才是北沧覆灭的凶手。
想当年昏君无道,正是他们一批武人在野人王的率领下发动了龙武之变,才令这天地改换新颜,没成想新君继位不过三年便开始对武林同道大肆清洗,蓄养爪牙。而野人岛因是孤居海外,一直冷眼旁观。
“呵,当年之变成功的原因不仅是有诸位同道之力,更是有野人王天下第一的武力。而今你看这江湖,大派抱残守缺,小派上下尽灭,谁敢反?”姜纯阳幽幽道,“当初野人王就曾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那位,是该动手了,磨剑九年,今朝合该出鞘!”
不死医深吸口气,凝视道:“就没有办法避开此劫吗?”
姜纯阳冷笑一声,负手而去,“天发杀机,斗转星移,人发杀机,天翻地覆!”
唉!不死医重重的跺了跺脚,事到关头,也不由得他不慎重。若是在陆上倒还可以求援,可孤居海外的,虽是桃源,却也求援无门,如今再大的劫也只能野人岛自个抗下了。
入夜,竹林中涛声依旧,躺在床上的宁玄猛然睁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今晚!你们逃得了吗!
野人岛东,窸窸窣窣的人影从水中冒了出来,随即像是扔进大海中的水滴般遁入夜色中不见身影。
夜色中,宁玄一身黑衣潜行,在岛上几日他已看过地形,欲要出岛只有东边那片海礁可以出岛,而此时,他的人应该已经到达岛上。
其实他也不愿就这样对上姜纯阳他们,论武力只是下策,可情势如此,原本计划下毒的手段只能搁浅,但愿天助我也,一切顺遂吧。
咕咕咕……
到了东岸,宁玄便打起来口哨,可等了一会还不见人影,心中一惊,顿时便往后撤。刚一转身,便觉身后恶风袭来,呲吟一声,宁玄看也不看就是往后一劈。
噹……剑掌相交,又转瞬分开。
姜纯阳落在一处怪石上,冷哼道:“果然是你!”
宁玄看见姜纯阳的时候便知自己中了陷阱 ,姜纯阳那番话纯粹是诈他的,只是为了让他暴露而已。
可这又如何,宁玄望了望天,静静的听着海浪声袭来,姜纯阳一时摸不准,而后便听到宁玄幽幽道:“时辰快到了……”
什么时辰!姜纯阳若有所思的猛然回头,便见漆黑的大海上,起起伏伏的闪着几点火光,隔着海水,姜纯阳都能闻到朝廷鹰犬的骚味。
再回头,姜纯阳双眸杀气凛然的盯着宁玄,冷笑道:“你也逃不了!”
宁玄嘴角上扬,剑在手中摆了个起手式,“请教了,姜骠骑!”
姜纯阳心中更是确定,不是朝廷鹰犬又有谁会知道他曾经是朝廷的骠骑将军呢!手中再无余力,一手开山掌霎时开天辟地而去!
宁玄见那疾风呼啸,亦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抬剑一式斗转星移便粘上其掌力,便要卸下之时,姜纯阳转手一变,砰砰两声接连拍在剑身,脚下八步赶蝉欺身而上,趁宁玄空挡,肩头一动。
崩山靠!
只见宁玄胸腔背后陡然凸起,似是成了驼背,而下一瞬便见其横手抓住姜纯阳腰间,胸口一挺,抓住姜纯阳后劲未生之际,一把将其摔过肩后。
姜纯阳半空中鹞子翻身落下地后仍是止不住力道的蹬蹬后退,脚下碎石翻飞五步之后才止住身形。
“好一手漂亮的卸力功夫。”姜纯阳赞道,看着嘴角渗出血迹的宁玄有些欣赏,“老夫虽曾会过天下英豪,却未请教这是哪门的功夫。”
宁玄道:“上清宗,乾坤掌。”
姜纯阳点点头,厉喝道:“再吃我一掌!”
说时迟那时快,姜纯阳箭矢般飞射而去,一掌顶天,正将拍下,宁玄又起手中剑式,横跨大江平平对去,哪知姜纯阳不闪不避,手中变掌为爪,竟是要空手夺刃。可宁玄哪会给他机会,反水一剑,一枝梨花压海棠!
姜纯阳嘴角勾起,宁玄心中惊觉不对之时,下方丹田猛然探出一只手,如惊龙出海一般连拍或戳,正中宁玄胸腔,趁你病要你命,一掌开山重重打下。
宁玄哪敢应其锋芒,决然转身长剑挥起,一招天地同寿欲要逼开其掌力。姜纯阳冷然不色变,一掌轰的印在宁玄身上,而那长剑亦是穿掌而过,直中肩下。
哇……飞出去的宁玄止不住一口老血喷涌而出。
两败俱伤!不,应该是宁玄重伤,而姜纯阳轻伤!
姜纯阳连点身上穴道止住血,再走向宁玄之时,只见一道令箭从宁玄身上射出。
嘭的一声,绚烂烟花在寂寞的夜色中响起。
姜纯阳看见了不断上岸的人群,冷笑一声,飞身离去。
而在野人岛外的海上,一艘小船正飘在海上,不死医坐在船头看着野人岛一阵叹息,不多时一道人影从岸上飞跃而来落在船上,是姜纯阳。
“你受伤了?”不死医惊奇道,这家伙也会受伤?
“死不了。”姜纯阳没好气道。
嘭!
忽然野人岛上传来一阵爆炸声,继而接二连三的爆炸响彻海域,火光顿时照亮附近,驱逐黑暗。
“是你干的?”不死医不确定道。
“呵呵。”
姜纯阳冷笑不语,不知是对宁玄的不屑还是对朝廷的嗤笑。
船内,素问看着那通天火光,惨然一笑,伸出手将那梅花方巾取出,攥了又攥,终是松开手,任凭这冰冷的海水将其带走。
另一面,重伤的宁玄被众人扶着站在岸边,脸色阴沉的看着野人岛毁于一旦。
“哼哼,野人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