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儒林外史》中的道德批判（六）

范进中举之前，他因为没有盘缠去参加举人的考试，向胡屠夫去借钱。胡屠夫把他骂的狗血喷头，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举人都是天上的文曲星，说你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像不像天上的文曲星。完全是鄙视范进，把他贬得一塌糊涂。

范进中举以后，胡屠夫又来看他。我们知道范进在得到自己中举的消息后就疯了。大家商量怎么样能把他的疯病治好，有人建议说要找一个范进平生最怕的人，当头断喝告诉他没有中举，这是个假的消息。大家一致推胡屠夫，因为范进平时最怕的就是胡屠夫。让胡屠夫唤醒范进。这时候胡屠夫不敢去 ，他说中了举人是天上的文曲星，现在不好去得罪文曲星。

但是在众人的一再的怂恿之下，他才壮着胆子去打了范进一巴掌。然后告诉他没有中举，这一巴掌把范进打醒了。但是胡屠夫做贼心虚，他说他自己觉得那个巴掌弯过去就直不起来了。还有其他的一些细节的描写，把胡屠夫势利的嘴脸刻画的淋漓尽致。但是作者完全是一种冷峻的描写，并没有直接的出来进行评论。

除了那些客观冷峻的描写，透过人物前后言行的矛盾，揭示人物的虚伪本质之外，作者还运用了多种多样的讽刺手法。比如说作者很善于采取戏拟古典文学中的著名人物和情节来达到反讽的效果。在小说里面，张铁臂在娄三、娄四公子那里办人头会。鲁编修的女儿鲁小姐制义难新郎等等这些情节都带有戏拟的异味。

张铁臂在娄三、娄四楼公子那里搞人头会，是戏拟了唐代传奇《虬髯客传》。而鲁编修的女儿鲁小姐制义难新郎，则是戏拟了话本小说里面的《苏小妹三难新郎》，写得都饶有趣味。

前面分析了《儒林外史》的讽刺艺术。其实《儒林外史》的艺术成就，不仅仅表现在讽刺艺术上，这是一部非常成熟的现实主义的作品。《儒林外史》所表现的对人性的深刻体察，细微的呈现，可以说是达到了极高的成就。《儒林外史》的艺术描写，包括人物外在形象的刻画，环境的渲染，细节的描写，都是写得非常精彩、准确、传神。

《儒林外史》的语言是一种非常成熟的白话文，写的很简练，准确，生动，极少有累赘的部分。它把原来通俗小说里面程式化的套语，因为以前的通俗小说里面，比如说写到人物的外形，或者要进行环境的描写，常常会去套用一些程式化的语言。不同的小说，有时候写景的这些语言，诗赞等等都是一样的。

但是在《儒林外史》里面，这些程式化的描写都已经不存在了，体现出作者艺术上的独创性。《儒林外史》在艺术上的创新，还体现在它的结构上。它的叙事结构的特点，没有一个贯穿始终的人物，也没有一个贯穿始终的中心事件。鲁迅说《儒林外史》的结构特点是“虽云长篇，颇同短制”。就是它名义上是长篇小说，但又好像是短篇小说。它是由一个一个的人物和故事把它连缀起来的。

这样的结构形式，我觉得一方面它吸纳了前代文言笔记小说的一些叙事特点。笔记小说就是单个人物故事的片段的集成。《儒林外史》的叙事结构一定程度上是借鉴笔记小说，但是它不像传统的笔记小说那样，把这些故事随意的结合在一起，它对这些故事和人物的缀合，是根据自己在作品当中所要表达的主题思想来进行串联的，因此整部小说有必较清晰的宏观结构，作者是有完整的构思。

这样的叙事结构虽然难免有些松散，但是《儒林外史》所要表现的主题，要反映的广阔的生活面，这样的创作动机来说，这种结构形式是恰当的适合的，这也是《儒林外史》独创性的一个表现。《儒林外史》这部小说因为题材的特殊性，所以他不像其他通俗小说的那样，有着广泛的读者群和社会影响力。但是毫无疑问，《儒林外史》是一部伟大的小说，是一部富有独创精神的小说，也是一部极有艺术感染力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