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人（十）
（十）
真相逐渐清晰的时候，真的会留下满目的疮痍， 露骨的真相让刘宇头晕，但是理智让他选择了揭开这个伤疤，比如有人说出真相，真希望不是自己发现这个秘密。
带着幸运，刘宇回到寝室，大家都不在。从门后李好的位置一直向前看去，自己到底忽略了多少身边的事和人，人总是这样，总是向前，往往都是不在意眼前的，前进的魔力让我们忽视身边的魅力。
李好的桌子收拾的很干净，完全没有杂乱，明明就在自己旁边，却总是觉得李好和门融在了一起，好像他经常不在一样。而周是就在开门处，却总是别人为周是开门，剩下就是兼职打游戏。身边一直赵穹在。
刘宇靠在椅子上，糖罐在就显眼的地方，刘宇拿出一颗放在嘴里，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来，刘宇蹲在厕所里不停地干呕。
刘宇觉得头晕目眩，肚子是翻江倒海的。仍然坚持不想在寝室待着，这个地方散发着恶臭。就这样一个人在学校漫无目的的走，走到一个地方就停下想着。
陈强东的电话带来想要的答案。
“可以确定了，字迹对上了。”
“陈警官，你们会怎么做？”
“抓捕，结果就不知道了，等法律的制裁吧，不过没有强有力的证据，这个结果可想而知。”
“不需要，不应该得到原谅的。”刘宇也有些说不准自己在想什么。
“还有一个发现，从另外一张之上，发现了一种物质，成分是硝化纤维、丙酮、乙酸乙酯。”
“这是什么？”
“简单点说就是指甲油。”
“指甲油，是沾上别人的吗？”
“现在还没法确认。”
“陈警官，可以再给我点时间吗？由我来说出真相吧。”
“恩。”
离唐正川的死亡有三天。今天的天气晴朗，阳光透过树叶洒在李好的手上，李好笑了，很温馨。
“天气这么晴朗，为什么没有人欣赏呢？”刘宇出现在李好的身旁。
“或许是他们觉得阳光太过直接，直射人心。”
“是吧。”刘宇靠着李好坐下来，一起看着操场。
刘宇掏出一颗糖递给李好，李好接在手里。眼光看在阳光里。
“不打算尝尝？”刘宇见李好没有吃。
李好拆开糖纸，将糖放进嘴里，甜味涌上心头。
刘宇起身拍去屁股上的灰尘，转头居高临下看着李好。
“周是也是吃了我的糖而死去的，你不怕吗？”
“不怕。因为周是不是你杀的。”
“你借我的手，杀掉了周是，周是吃的那个糖其实你已经掉包了，当时我们都没有发现，只有你知道是什么回事。”
李好没有接话，刘宇继续说道。
“你借口说是荔枝过敏，其实是假的，而是你当时准备的就只要一种口味，你只能说谎，骗周是吃下，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因为现在你嘴里的其实是荔枝味的糖，我不过是换了一个包装。挺合口味的？”
李好听见这句话，没有将嘴里的糖出来，而是将糖在嘴里的糖狠狠地咬碎，吞了下去。
“当时我拿出来四种口味的糖，你知道我不会拿出四种口味一样的糖，大多数人都这样，为了考虑别人的口味，都会拿出不同口味的糖。你的第一步是对的，接下来我是肯定会第一个选择糖的人，你在赌我不吃荔枝味，不，应该说是你知道我不太爱吃荔枝味，我的糖罐一直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大家都会发现吧。”
刘宇抬头看着树叶间的阳光，好刺眼。
“其实糖罐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也是打算，你们想吃的时候可以自己去拿，没想到，方便了你，李好不得不承认你观察挺仔细的。”
“你也不差，你说对了，我就是这样发现的。”李好眼神坚定看着刘宇。
“接下来就是，赵穹上次买一大袋荔枝，当时大家都在，我吃的少，其实大家都少吃，而你肯定会借口说是荔枝过敏，只不过是营造的假象，原因我就不知道了。所以差不多都是赵穹吃的，所以周是会调侃赵穹上次吃那么多，其实赵穹真的吃伤了，一次性吃那么多。赵穹一定不会吃荔枝味的，你算得很准。剩下的就是你的表演了，你在拿糖的时候换下另外一颗糖。”
“李好，你还真是我见过最胆大的人，这计划是应该是临时起意的，不可能是你安排我们在一起吃饭的，前提是你也知道我的习惯，你就不怕有一步错了就是步步错？”
“你不觉得很刺激吗？你推理的快感不也是这样来的。杀错了可以多杀一个。”李好笑着看着刘宇。
“是不是一开始就该杀我的，不然就不会有今天了。”
“无所谓，我想听你继续说。”
“李好，是我们看错了，你挺恶心的。你不打算再给我们表演一下“三仙归洞”？终究我还是知道了，虽然别人不会，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会，没想到你骗过了我们所有人。不过是你运气不好，遇见了我，虽然你考虑到别的变数，可你就是没考虑到我会遇见谁。”
“我就知道会有今天的，在社里见你的那次。”李好自嘲的笑着。
“剩下的就是，在我们被周是转移注意力的时候，你带走了所有的糖纸，并且分开扔在了不同的地方，你还将其中带有氰化物的那张给换了下来，你不想太早暴露了自己，即使是有我给你背黑锅，你担心也会出意外，毕竟你还准备杀唐正川。”
“你还准备了一手，在我们为周是倒下，人人都很着急的时候，在场就你最冷静了，你把准备的氰化物倒在周是的饭菜，目的也是转移注意点，嫁祸给食堂，为此我还纠结了那么久，怎么说呢，当谜底被掀开一点，就不会在迷惑了。我很好奇，你真是临时起意在食堂杀周是的？显然不是，如果这样的话，你真的很恐怖，你时刻都在隐藏自己，心里早就在规划了。”刘宇不知中就走出了树荫下。
“你说的不错，你们谁都不曾真的了解过我。有些东西是早就准备了，只差一个仪式。”
“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可怕的人，如果我没发现，真不知道和你共处四年是什么感觉，死神永远在身边。”
“最后不还是被你发现了。”李好对着刘宇笑着。
“虽说你隐藏的很好，可你还是暴露了自己，至少不是在周是的案件里暴露的。”
“是吗？”李好捡起地上的石头，发现手在发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小时候我在写阿拉伯数字“8”的时候，第一次不会写，我是采用两个“0”连在一起的，后来慢慢的自己就会一笔写成了。”
“而你的习惯是数字“7”两笔构成的，不得不说你这样的写法很怪，却也很好看，你给曾静写的那封里落款时间是“10.27”，陈警官给我看了，虽说不容易发现“7”两笔写成，但仔细看，还是会发现的。我觉得世上没有那么巧合的事，不可能会两个人有相同的习惯，最后也证明只有你有这种习惯，唐正川是没有的。”
李好将手中的石头扔了出去，落在阳光里。刘宇看着李好的一举一动。
“当时也只是让我觉得奇怪而已，并没有考虑到你身上，真的是一种运气吧，你应该不知道，你的前社长，会将你的笔迹给收起来吧，真是一个好的习惯，没有这些笔迹，我真的不会发现你。现在这些笔迹在王晓怡哪里，前社长转赠给了王晓怡，你应该是不知道的，你们的前社长是六月份离校的吧。”
“恩，还真是不知道这个情况。”
“我偷出了这些笔迹，请陈警官进行了鉴定，大家还蒙在鼓里，我也是考虑到，如果你知道了，你一定会想办法毁去的，我必须这么做。”
“是哪天你没有回寝室？”李好看着刘宇的眼睛。
“恩。”
“为什么现在才动手，已经过去一天了吧。”
“李好，你还不明白吗？我希望你收手，周是、唐正川还不够吗？其中的每一个你都在铤而走险，每一步错了，你就被人发现的。现在自首吧。”
“我已经收手了，我从一开始就打算杀这两个人的。杀人的快感你是没法去理解的，周是被杀的时候，我内心还是挺恐惧的，但就是这种感觉让我冷静了下来，不然当时的我就会暴露。”
这次换成刘宇听李好说了，刘宇就这样站在阳光里。
“当我打开曾静的密码锁的时候，心里是那么的激动，一种完全掩盖恐惧的快感，后来我都是从容不迫完成了这一切，然后离开，去操场等待着这出好戏开始，那时候我就坐在这里，这个位置，可以看清操场一切。等着曾静出场那会儿，我真的是狂喜，压着不住内心的愉悦。”李好说出这些的时候，脸上带着当初的那种快感。
“一切都找着自己的剧本发展着，当惊恐声在操场想起的时候，就是我退场的时候。”
“李好，你给我适可而止。你把人命当什么了，玩偶吗？你这么做是为什么？”刘宇出声喝着。
“真想尝试一下，手上沾满鲜血的感觉。你还不知道杀人动机吗？也是，你怎么会知道，怎么会知道，你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的。不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解脱。”
“说实话，我真不想知道，那样和你有什么区别？”
李好从树荫中站了起来，隔着阳关看着刘宇，仿佛李好一直待在黑暗里。
“李好，你是不是同性恋者？”
刘宇的话像闪电一样，直击在李好身上，李好的身体仍不住在发抖，最后不得蹲在地上缓解症状。
刘宇知道自己猜测对了，“其实我并不知道的，上次在寝室闻见的化学味，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在对你的笔迹进行的鉴定的时候，陈警官他们在纸上发现了硝化纤维，一开始我怀疑是别人，想起你的人际关系，这种可能性很小。”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你自己的。”
“够了，别说了，求你别说了。”蹲在地上的在哀求着，求刘宇不要说下去了。
刘宇没有再说了，也学李好一样蹲在阳光中，目光一直都盯着李好，不敢离开半步，刘宇开始有些心生怜悯了，想着周是和唐正川，这人确实罪大恶极，不值得原谅。
李好颤抖的声音从牙缝传出。
“那天，我一个人在寝室里，那时候我，恩，那时候我正在涂指甲油，周是和唐正川回寝室，我来不及收起来，被他们发现了，他们看我的眼神很奇怪，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是嘲笑？还是鄙弃？”
李好双手掩面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声音还在，像是在哭泣。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忽视了我，拿起篮球就走了。隔着门，我听见他们心里在说：原来是个变态啊，伪娘，人妖。原来我们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呵呵哈哈。当时我心里是那么的耻辱，很恐惧，我担心这样的秘密就这样被更多的人知道，我好害怕，你知道吗？刘宇。”
李好抬头看着刘宇，眼里满是恐惧。
“什么时候的事？”
“上期开学没多久的事。”
“半年前的事，为什么选择现在动手。”
“秘密被发现了，我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杀了他们，这件事就会没人知道了，刘宇，我很冷静，我准备了半年，我从我一个修车朋友哪里搞到氰化物，考虑到各种方法，当我真的杀了第一个人时，我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杀第二个人，我出手是那么的快。”
“刘宇时间已经拖得够久了，我必须尽快除掉他们，不然秘密就被发现了。”
“李好，也许一开始你就错了，周是他们就没打算说出来，或者说他们也在替你保守着秘密，时间久到他们都忘了这件事。不然我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不会现在才发现。不然唐正川在知道周是死后，为什么没有小心谨慎，怀疑到你？一旦唐正川怀疑到你，你觉得你还有机会杀他？你将是最大的嫌疑人。”
刘宇一字一句传进李好的耳朵里，句句如刀割。
“不不不，不，你在说谎，你们都是骗子，他们就是故意不说出来，他们在威胁我。”李好对着刘宇咆哮着。
“终于仍不住了，真可怜，从头到尾你都是个可怜人，你在自导自演，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不知道周是和唐正川看着现在的你，是在你手上的他们是什么感受？”
刘宇说完这句话闭上了眼睛，风吹起了刘海。多看一眼李好都觉得脏眼睛，不！还有一个疑问，刘宇需要问，努力重新看着李好。
“你是喜欢赵穹？”
李好惊恐看着刘宇，瞳孔在放大。最后的秘密也被揭开了。
“不用惊恐，这个其实是赵穹发现的，可惜赵穹并不知道是谁，我也是刚知道，赵穹曾经拜托我和他一起查这件事，后面发生了很多事，就耽搁了。”
突然李好向刘宇发疯地冲过来，将刘宇扑倒在地上，浑身都是杀气，李好伸手掐住刘宇的脖子，原来看起来瘦瘦的李好，力量爆发让刘宇也吃了亏，事情才没有那么简单好不好？操场的人都冲了过来，原来是早就安排好的人，大家一起合力制住了李好。
刘宇起身看着李好，“李好，给你两次机会了。”
这一次是真的跟你说：再见了。刘宇对着李好挥着手。
“刘宇，刘宇，能不能帮我保守最后一个秘密，不要告诉赵穹，我很感激赵穹对我的帮助。”李好在背后咆哮着。
刘宇转过身看着李好，“你配吗？”
“是啊，我配吗？我配吗？”说完，李好低下了头，就这样带走了。
时间很快，在这个秋天快要结束的时候。一天，大家在一起聚会的时候，刘宇小声问赵穹。
“赵穹你是不是帮助过李好，或者说对李好做过什么好事？”
“没有啊，怎么了？你是不是喝醉了？”
刘灵雯听见也凑了过来，靠着刘宇，期待着赵穹的答案。
“真要说帮助的话，大学第一天，我见到的第一个同学就是李好，那时候李好找不到寝室，后来发现是一个寝室的，我就帮着他拿行李，带着他去得宿舍。怎么了？”
“没事呀。”
刘宇拉着刘灵雯的手。
开始就是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