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一口气

“改革开放都少年了？开铺面的有多少是手续全的呀？我看政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还担心这个。反正你也不打算要孩子了，咱就干吧。就在垃圾点，别处的孩子想入托，咱还不让呢。”

王兰被气笑了，拧了他一把，“死鬼，我都什么岁数了，还要啊！”突然，她又正色道：“大丫头学费，你到底和谁借的呀，人家没张罗要吧？”

房东摇摇头：“不急，人家一听说咱家出了个大学生，借给咱钱的时候特痛快。”

90年代初，垃圾点住着六十多户人家，老人十几个，夫妻六十多对，成年的孩子大多出去打工了，有身份证的跑的远一些，北京，天津，唐山，哪都去。没身份证的就在本市打工。再小一些的男孩因为没户口，基本都上高价学，但大多数念完小学就不念了，能读出一篇文章，会算账，大人也就觉着够用了。女孩十岁朝上，就在垃圾点捡破烂。十岁以下半大的孩子，也有50多个，还没上学的，就到处瞎跑，被大人追着撵着捡破烂，干活。后来出了丢孩子的事，就都锁在家里了。

房东把自己开饭店办幼儿园的事情，和住在最上面的几家商量了一下。因为在他看来，那上面住的都是有正式工作，有头有脸的人，虽然暂时被外地户口的媳妇拖累，又在为家中的小超生游击队员烦的焦头烂额，但他们也是消费的主要群体。这其中也包括住在山下的赵树河。

得到几家同意以后，房东把自己开出来的一片地上的庄稼都给铲了，然后用塑料布和竹竿子支起一个大棚，既当幼儿园，又当饭店。

关于托费和孩子吃饭问题，房东是这样和大家说的：“每月月底唐山那边不是都来一辆收破烂的车嘛。平时就让四娘他们带着各家各户的小崽捡破烂，赶车来了就卖。我管吃，管看孩子，带领他们勤劳致富，每月只收十块钱，多退少补。”

他这一说，有些专职捡破烂为生的住户就不干了。

“你这不是带着孩子和俺们抢生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