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和雪（四十二）

孟栖迟在语音里说自己正在慢慢地适应国外的生活，身在异国他乡的新鲜感渐渐淡化之后思乡之情就取代了它的位置，她很想念母亲还有包括文刀在内的那些朋友，可之前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去联系他们，距离让一切的热络显得多余而尴尬，她猜想文刀也是不想打扰自己的新生活才不再主动联系自己。接着在吐槽了一些关于国外生活习惯差异带来的不适，Lucas的小幼稚和不合口味的食物之后，她告诉文刀，尽管自己的生活没有来之前想象得那么惬意，可自己对未来充满了美好的憧憬，询问了文刀的病情，鼓励他不要整日悲伤，还开玩笑说自己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她对文刀像是清晨五六点田野间的雾气，那是吹不散化不开的爱意。语音的最后她拜托文刀能够去看望一下她的母亲，一个人在武汉怪孤单的，唯一一个女儿远嫁海外，不能尽孝，说着说着哽咽起来。文刀认真地一条条听完所有的语音，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手里紧紧握着手机，感觉身体里有一股暖流在四处游荡，像是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断传递着能量，这让他想起他和孟栖迟在江边畅聊的那晚。

那一晚，文刀满目山河和灯火，他没注意到的是，孟栖迟站在她的身后，满目只有他。

文刀措辞了很久，跟孟栖迟回了消息，告诉她自己近期刚做了一次检查，肿瘤一切正常，让她不要担心自己，战略上藐视，战术上重视就行了。然后说自己应该已经从陆可染的阴影里走出来了，至少不再对她抱有任何的期待，也说了自己和那个叫不上名字小姑娘的拍拖过程，自嘲自己被小姑娘嘲讽不接翎子上不了床。接着跟她聊了聊叶清，告诉她叶清现在又活得像个成功人士了，是微博上万人崇拜的大网红，环游欧洲搞旅游博主，真的挺厉害的，从大学开始学摄影，到现在有这个成就。还顺带给孟栖迟发了一些他们的网红照片，当然了，他没有告诉孟栖迟照片里的女孩是自己的前女友，也是他和叶清谈恋爱时候出去偷吃的对象。

陆可染几乎是秒回，他忽然想到，因为时差，自己这里是夜晚，她那里应该正好是白天。消息的内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呢。文刀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孟栖迟很快传来一张照片，上面用用笔圈着一个招牌“coffee shop&freedoom”，解释说，这张照片一定是在荷兰拍的，这种coffee shop不是用来卖咖啡的，而是在出售大麻，在荷兰允许持有合法执照的coffee shop向成年人出售小剂量的大麻。他把这照片发在微博上就是欺负你们不知道荷兰的情况。

文刀大为错愕，觉得叶清嗑药飞叶子的事看样子他自己是控制不住了，现在也有钱了，恐怕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两种截然相反的想法，一个是东窗事发，叶清能够被逮捕进行强制戒毒，他实在无法想象看着叶清逐渐行销骨瘦自己却无能为力束手无策的场景；另一个则是永远不要被发现，他这样一个浪子，失去自由将会是从灵魂上将他消灭。然后又想到陆可染，她接触的多不多呢？看样子都是些软性毒品，按照她那种强大的自制力，翻了篇就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吧，她从来不会沉溺于什么当中。文刀还是没来由地对陆可染充满信心。

在说完这件事之后，文刀又跟她说了一些叶清的事，可孟栖迟就不再愿意提起他。文刀看时间不早便跟孟栖迟道了晚安，告诉她自己会抽时间看望她的母亲。孟栖迟回了一句，么么哒。

这段时间，叶清和陆可染的网红之路一时风头无量，DY公司竟然和他们搭上了线，要做一次欧洲之旅的户外直播，照片平面化的人物形象已经不能满足商业化的需要。DY公司就直接在之前和WP公司敲定的素人户外直播里加了这一项目，要求WP公司提供技术支持，陆可染用一种奇妙的方式用回到了自己工作过的地方。更让一众粉丝群体高潮的是，这次户外直播，一直隐居镜头背后的叶清将会出现，让大家知道之前照片作品的摄影师是他，而陆可染只是他的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