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才（小说）

                               

马秀才（小说）

作者：王在

马文禄，精廋，文弱，是县委精神文明办公室的科员。有才气，写了多年的小说，人越写越廋，人们都叫他马秀才。精神文明办公室里要说有事，事情也多，要说无事，的确也清闲。扫地，提水，送送报纸，或者是跟着领导喝酒拉赞助。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春光流逝，岁月蹉跎。苦闷里和丝厂的丽萍恋爱结了婚。婚后两口子也恩恩爱爱和和睦睦，日子过得也挺滋润。温存呢喃后，马秀才操起笔写小说。小说一篇篇写成了，堆在屋角里。人熬得更瘦，脸更黄。妻爱怜的说：别写了，会把身体拖垮的。马秀才握着妻的手，欣慰的说：真是贫贱夫妻百日恩。热泪直在眼眶里闪动。办公室里要抽人出来办企业。马秀才第一个报了名，结果没有批准。一气之下，就辞职下了海。他承包了几家歌舞厅。他放下小说，天天陪客跳舞吃饭。歌舞厅以机关的名义办的，自然来客很多。生意很火，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涌进来。上司的太太，同事的老婆，他们都喜欢来跳舞。马秀才是下决心学会了跳舞，进展很大，很快成为歌舞厅里的明星。美女，少妇都想和他跳舞。他接受别人的邀请也邀请别人。跳着跳着他的心里也愉快了，钱也多了，不再像以前那个文人气了。压抑没有了，人也胖了起来。那种胖不是一种体态臃肿，而是一种精神一种派头。他觉得找到了感觉。一曲一曲的舞，一曲一曲的心的激越。终于他和少妇芸成了一对专利舞伴。他们靠得很近，手把手肩膀挨肩膀，四目相对，情丝万缕。舞步儿和谐流畅，精神轻松，心旷神怡。消息传到妻的耳里。妻说：别人在说闲话了。马秀才说：跳个舞有什么？妻有点郁郁不快：我知道跳舞没有什么！马秀才钱多了，回家的日子少了，与妻温存的时候少了。不再为构思情节，酝造氛围，发不出作品而发愁了。马秀才腰粗了，个子壮了，派头也足了。有了钱就享受，写小说用脑壳耗青春，抑郁寡欢没有什么意思。他走在舞池，抱着女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愉悦。特别是和芸在一起。那舞步，那感觉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人生图个啥！名利，富贵，还不是为了享受。人生一世，短暂啊！爱人，家庭，这只不过是一种模式，规范人们的行为，束缚人们的自由。他遗憾自己风华正茂为何对这些一窍不通，他感叹生活的内涵原来并不深奥。人一世一生，有什么可挣可夺枉费心机孜孜不倦的呢？理想事业什么的不过是无奈的向往，奋斗努力不过是说教之词。过去自己苦苦写的那些小说，得到了什么？别人总是要说你这说你那，一句话，你这个人没有本事。如今他想通了，人生就那么回事儿，赤裸裸来赤裸裸去，一把泪一把黄土。与芸在一起，他感到温馨扑面而来，以前和妻子为什么没有找到那种感觉，温暖的热乎乎的感觉？妻子悄悄的进了舞厅，看了他们亲亲的样子，流着泪跑回家。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拳头雨点般的打在他的脸上，血从他的鼻孔里流出来。“你打人？”那人怒目而视：你勾引我老婆。他无言以答，那人拖着芸愤愤的离去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地自容。领导找他：下海是那么下的？他说;跳舞不违法。领导说：勾引别人老婆，道德吗？他说：我没有。领导说了他几句，最后说：你还是回来吧。他说：合适吗。领导：我们已经研究了。马秀才回了单位。在办公室里一篇小说也写不出来。仅仅送报纸下乡和乡下的干部喝酒。打杂的事儿由另一个小青年做了。秀才在乡里醉了几次，酒量猛增，越喝也就越有隐。一次喝醉竟然伤伤的哭起来。妻说：你哭啥？他说：我和芸没有啥！妻说：我知道。我又没有说你搞上她了。他凶起来：我们分手吧。妻说：你开什么玩笑？他站起来：我们离婚吧。他呜呜的哭起来，妻也呜呜的哭起来。不久马秀才写了离职报告，走了。

                                                            1997年6月6日棞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