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崇是因为绿珠获罪的吗

石 崇

邓林

梓泽神仙第一居,争豪不惜碎珊瑚。

荆州使客知何罪,未必亡身为绿珠。

石崇在被孙秀抓捕的时候曾对绿珠说:“我今为尔得罪。”绿珠因此哭着说:“当效死于官前。”于是跳楼自杀而死。因为有了这样的经历,所以后世文人在或赞誉或同情绿珠的同时,也对石崇拒绝把绿珠送给孙秀,结果遭致杀身之祸的事,提出了不同的看法。如唐李清《咏石季伦》诗:“金谷繁华石季伦,只能谋富不谋身。当时纵与绿珠去,犹有无穷歌舞人。”可以说该诗提出的“只能谋富不谋身”的观点也是比较正确的,但是如果认为让绿珠跟随孙秀去,那么就可以达到“谋身”的目的,这就未免失之肤浅了。

与李清的诗相比,邓林这首诗在对于石崇败亡问题的探讨上显然更贴切、更深刻、更有见地。

梓泽神仙第一居”,诗人表面上盛赞了金谷园的繁华幽雅。也让读者展开想象的翅膀,尽情地享受着金谷园茂林修竹的美景、饮诗作赋的风流和饮酒狂欢的潇洒。实际上在告诉读者石崇的豪奢。那么这豪奢背后隐匿着什么呢?诗人没有说,而是接着写石祟与王恺争富击碎珊瑚的事,从正面揭示了石崇的豪奢。

最后两句意思是说,石崇你知道自己身犯何罪吗?其实你的是自找的,未必是因为绿珠的缘故。“荆州使客”交待了石崇当年做荆州刺史的身份,同时也揭穿了他的老底:石崇任荆州刺史期间横征暴敛,靠掠劫客商积累了大量的钱财。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不义之财,他才得以用蜡烛作炊、布锦障五十里,以椒为泥,才得以肆无忌惮地击碎王恺的“世罕其比”的珊瑚树,才得以兴师动众在金谷园中昼夜游宴。

虽然诗人在这首诗中用三句来写石崇的富奢,但有了“未必亡身为绿珠”一句,就为我们留下了远远超出“富奢”以外的思考。石崇和王恺何以那样肆无忌惮地争豪比富呢?作为封建国家的大臣,不以治国为己任,却无聊的去比富,难道这不是失职的行为吗?可是这种行为不但没有受到晋朝统治者的制裁,反而得到了支持晋武帝赠给他的舅舅王恺珊瑚树一事,清楚地告诉读者,这种靡靡之风已然成为风气和时尚,是上行下效的结果。从而使读者不能不在晋朝门阀制度的大背景下看待石崇和王恺。实际上他们只是无数士族豪门中的两个代表而已。正是因为这种门阀制度,促使士族日趋腐化堕落,在经济上的攀比、嫉恨,必然会导致在政治上的激烈争夺,石崇也不可避免地卷入了政治的旋涡。因此说石崇的死,实际上是晋朝政治斗争的必然结果。正如燕太子丹不派荆轲刺秦王,秦王也要灭掉燕国一样,石崇既然已经卷入贾谧集团那么就必将随着贾谧集团的沉浮而沉浮。贾谧失败了,石崇走上断头台也就顺理成章了。

而石崇之所以在被捕前对绿珠说那样的话,是因为他不希望自己衷爱的女子在他死后落入仇人的手中;至于孙秀因为石崇的拒绝而加害于石崇,绿珠不过是一根导火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