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一杯茶

午饭过后，接上一杯热水，打开桌上前些日子买的便宜茶罐，捡起几朵干菊花，放进茶杯里泡着，看着这菊花，忽的生出来许多念想了。

儿时懵懂，总见着些大人们茶罐里泡着些大朵大朵的花儿，甚是好看，其实对于我这样的小孩来说，总是以为好看的必然好吃的，所以甚是口馋。而儿时的我还是比较怯懦的，不敢向大人们乞食，自家里必然是没钱买的，于是乎那些念想一直储存着，储存着，成了我的记忆里的一片梦幻：阳光从窗外直射进来，玻璃杯子透过阳光，红的黄的花儿，沐浴着阳光，在水中绽放，梦幻一样上下缓转。

后来秋天，有个哥哥委托了我一项重任，让我帮他摘野菊花。“为什么摘”“泡茶喝，很好喝，到时候分你喝”于是我就这样被蛊惑了。那时候中午回家吃饭，乡间路边遍是野菊花，总是会把口袋儿装满，而路上同乡的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早早回家吃饭，不见了踪影。回到家有些晚了，赶紧扒拉两口饭尽快赶去学校。那时候总要求下午要早早的赶去学校，然后每个同学都必须趴在桌子上睡觉，且是每天都有纪律委员，这是老师委派的，在午睡这件事情上权利极大，但凡不闭着眼睛的，就是小木棍子抽一条。然而我最开心的一天就是当纪律委员了，不必睡觉似乎是一种莫大的解脱。也是当时小，无甚忧恼事儿，精力充沛罢了。而现在，即便是中午想午睡了，也必然要撑着，实在睁不开眼皮了，一杯咖啡下肚。也是此时才想起当时的好了。

还说摘野菊花这事儿，那时候近乎魔怔了。下午放学了就拿着塑料袋漫山遍野地摘菊花，乡下地方这点总是见好的，满山遍野的花儿随你摘。放学的路边摘秃了，再去田间小路上，路边的花势不见好了，就去山脚下摘。这小小的野菊一朵一朵的摘下来，竟也是一大袋了，哥哥就把他倒出来，放在簸箕上，每天顶着烈日晒，然而总是让我惊奇又忧伤的是，总过不了几天，这满簸箕的新鲜花朵像别人偷去了似的变成零星一些，于是乎，我还是要又去多薅一些了。后来我的哥哥总算是说足够了。

然而我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是在漫山遍野的摘野花儿。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了一个要好的玩伴，于是乎我们才互相陪伴着四处闯荡摘下了这么些野菊花儿。后来是真的有些厌倦了罢，不在耐心一颗颗的摘捡了，常常是一株株的折下来，装进袋子里，回去再慢慢摘。到最后终于是厌倦了，不再倒腾了，然而我把这些自己留的花儿像哥哥那样那么晾在簸箕里晒干，最后竟也有那么一大袋塑料袋子。

然而，当我辛苦收获了那么满袋子的野菊花茶时，我突然觉得伤心起来：在这件事情里，好像只是我一个人。妈妈如若觉得这事不好，她也没有来管教我；那自然便认为是好的，可我在为自己的收获那么开心的时候，妈妈也没有称赞我。其实，我是有些暗淡的。我默默地把这些野菊花晒干收在塑料袋子里。还特意跟妈妈说过，要用来泡茶喝。可能妈妈为着生计过于忙碌了罢，也没时间烧茶喝，大多数时候喝的是井里打起来的生水。

总是自己一颗一颗摘来的，我是不忍心不喝上一口的。后来自己拿了水壶，舀上一壶井水，烧沸腾了，倒进瓷茶壶里，放上些许干野菊花，蕴上一下午，自然凉了，兴许就是一壶好茶罢。然而我喝过一口，便除却了我所有的心心念念。真是不甚好喝。

这晾干的菊花，放的久，我记得第二年夏天似乎还是好的，还在一个破旧桌子里的一个布满灰的角落里见着过它，至于还有没有再泡过一次，我便是忘了的。也不知过了过久，我也不记得是我把它处置了，还是被我忘却了，有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我大概是想把它扔掉的。

但在那一个秋天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摘过野菊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