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再见
end—6.22
偶然的机会,在同学的微信里,看到你在朋友圈发的照片,你用手指比着婴儿的小脚,备注说“老张家的新成员”。前几日,收到你从北方寄来的圣诞礼物,是《Lonely Planet》的越南册,大概你是从朋友那里听说了我的旅行计划吧。快递一如往常的没有具体寄发地址。之后,我终于鼓起勇气,用烂熟于心的你的QQ号码搜索你的微信,点击添加,却提示对方拒绝添加你为好友。想起来可笑,我们恋爱那会儿,还没有微信这东西,可你却早已预计到并且决绝地阻隔了我的每一次尝试。
这几天,香港的雨下得绵长,淅淅沥沥地,像极了广州那一年湿漉漉的梅雨季。你肯定记得的,彼时的那一堂英文小品选修课,在你们小组表演完《白娘子传奇》以后,我在我的小组里反串表演祝英台,期间因为过于兴奋,滑倒,手肘磕到桌角,流了些血,坐在第一排的你,陪着我去了校医室。回教室的路上,你笑着对我说,你这个许仙竟然也走到了祝英台的故事里。后来某次,你发信息给我,说“有生之年,我一定让许仙和祝英台生活在一个故事里”,这一条短信,至今依然被我保留在那个老掉牙的蓝屏诺基亚里。
因为那一次结缘,我们彼此开始熟络起来,你总约我出去玩,美其名曰辅导你的英文。刚开始那会儿,我们总去学校后门的那一家游戏机厅玩飞车联机,我不会用手动档,每一次都输给你。然后处罚是去附近喝斑砂凉茶,斑砂特别苦,我不愿意,可你总义正言辞地说要帮我消灭脸上时不时因为上火冒起来的那几颗痘痘。后来,团购开始盛行,我们两个学会在网路上买电影票和预定KTV。北校区附近那家金逸影城和歌乐KTV成了我们每周必去的地方,慢慢地,我们捉摸出如何在电影结束后趁服务生不注意逃去另外的影厅看其他电影,如何偷偷地把被禁止带入的食物放在包里带进KTV包厢里。现在想起来,所有的记忆都是如此清晰,我甚至记得,《阿凡达》首映那次,你在影厅的黑暗里,悄悄地主动拉了我的手,那是你第一次主动拉我的手,那时我们还没有说要在一起,也几乎从没有提到过关于同志的任何话题。我们在一起以后,有次我问你,为什么那么肯定我当时就喜欢你。你不置可否,笑笑说,看我每次一起吃饭都喜欢坐在你对面,直勾勾地盯着你看,你就早在心里暗自盘算着要牵我的手。
大一那年暑假,你在网路上找了一份三亚的暑期工。而我跟家里借口说旅行,要了些钱,风风火火地陪你搭上了琼州海峡的跨海渡轮,陪你去看你从没看过的大海。
那会儿海南还没有国际旅游岛这个称号,加上夏季炎热的原因,三亚并没有像现在一般如此多的游客。你在一家东北人开的川菜馆里打杂,我们两个经老板介绍,租了个三亚湾边上又便宜又大的海景房。白天你去饭馆上班,我就睡到中午,起床打开窗户,海风便会吹进来,海面波光粼粼,有些许刺眼。我洗漱完,吃点囤积的饼干,就会坐下来写我们两个人的暑假作业,开学以后你告诉我,我这个完全没学过建筑的人给你写的论文竟然还被老师选为优秀佳作。到晚餐时间,你就发信息给我,我就慢悠悠地走去你上班的饭馆跟着你蹭员工餐吃。你休息的时候,便会带着我到处转悠,白天太热,就去解放路上的步行街打电动,晚上花一块钱坐车到大东海喝扎啤吃烧烤,而后跳进海里游泳。那会儿,你总是嘲笑我,酒量小,喝点儿就满脸通红,胆子也小,下水总要套个泳圈,至于烧烤,你倒不让我多吃,说长痘不好看。
去南山寺拜观音,是我们快离开三亚时,你提出来的。到寺里许愿的时候,我在红布条上写,祝我们两兄弟一路往前。你阻止我说,都没结拜呢,算什么兄弟。我有些诧异,而你吐吐舌头,把红布条上的兄弟两个字改成了“男人”。之后走到海边那尊108米高的观音像前,你拿出准备好的佛香,递给我五支,淡淡地说,我们拜把子吧。磕了头以后,拍照留念,我至今还保留着我们那张在观音前你牵着我的手的合影。想起拍照时,我不肯让你拉我的手,说别人都看着呢。你说,我们都是兄弟了,哥哥牵弟弟的手,有什么关系呢。说完便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从三亚走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在火车站买完票,就照例到大东海喝啤酒。几杯扎啤下肚,我有些不清醒了。你拉着我,走到沙滩上。我只记得那晚海风很大,沙滩很安静。涨潮了,海水慢慢没过我们的脚,海浪声不大,但是节奏清晰,哗哗地,像是来自远方的呼喊。你跟我讲起了你高复那一年之前的打工经历,我们彼此挨着躺在一起,我却听不见你说话。只是你的心跳声,响彻我的耳畔,铿将有力。我说,其实我喜欢你。你没有回答,只是趴过来吻了我。我张开双臂,把你紧紧抱住。离开大东海沙滩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路上早就没了公车。我们买了两瓶啤酒,一人一瓶,一路走一路喝一路唱歌,你反复唱着张震岳《小宇》里的那一句,“不管未来会怎样,至少我们现在很开心”。
大二,十一假期前一天晚上,我和你在教学楼的走廊上追着玩,我踩到楼梯口不知道谁倒在那的一滩水,从楼梯上滑了下去。醒过来时人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你正红着眼睛盯着我看,而这之前的一切,我都是从你的几个同学那听来的。据说,我跌落到楼梯底下那一声响,整栋教学楼都听到了,你疯狂地背起我往校门口跑,和路上遇见的那几个同学在路上拦了好几辆车,都没有停下来的,之后你直接站在马路中央,直到有车停下来。从来没有在人前哭过的你,在车上哭了起来。之后,我也有拿这件事跟你打趣,你说,当时摸我的身子,觉得渐渐凉了,以为我真的要死掉了。十一假期,我躺在医院那几日,你几乎没有合眼,总问我哪里疼,我说屁股疼,你就给我揉屁股,我说脑袋疼,你就给我揉脑袋。我的那次住院,花光了我们所有的积蓄,还问老师借了钱。你说,挺好的,起码没还清外债前,我跑不出你的手掌心。我说,你是如来么。你就学着电视剧里的佛主讲话,说,猴头,这辈子你都别想溜出我的五指山。
那一年,发生了好多事。我当上了校刊的副主编,我们去吃火锅庆祝,你从超市里买了许多丸子蔬菜塞在包里偷偷带进火锅店,两个人饱得几乎都站不起来。假期,我和家人去新西兰旅行,遇上大地震,惊恐之中接到你的电话,你说话的语气紧张得跟听到我快死了似的。回来以后,你拉我去光孝寺拜佛,花了五十块钱给我们俩都求了护身符。
时至今日,许多事,我都记不清了,只是回忆里充满了零零散散的片段。那时候,我也从没有想过我们能在一起携手走多久走多远。可每当,在我从图书馆走出来刹那看见你拿着雨伞在门口等我时,在我晚上上完课回宿舍看到你拎着宵夜在楼底下等我时,在你给我讲你大学以前的故事眼中泛着泪花时,在你陪我去医院看病反复询问医生平日里的用药剂量时,在我们深夜结束兼职回学校路上你牵着我的手时,我是真的多么多么希望,能够就这样慢悠悠地和你一路走下去。
我们也会畅想未来。我们谋划着一起考雅思出国念书,你说你喜欢伦敦,于是,我们看各种关于英国的书。我说,开个工作室吧,你搞设计,我拉业务,然后我们又开始学《公司法》。我们两个都不是安分守己的人,野心大得很。我们想去旅行,想有自己的房子,想养狗养猫。你说,让我把想做的事都记下来,你会带我做完。因为有彼此,所以有梦想。之后的一年,我写了满满的一笔记本,我们的,梦想。大三那年的英语六级考试,我耍小聪明帮你作弊。我在学校外面的网吧里接收网路上别人发过来的答案,打电话给你,你用事先藏在耳洞里微型耳机听答案。结果, 作弊失败,还是被发现了。那会儿,新上任的教务处主任正准备严打考试作弊,你撞在了枪口上。你没有把我供认出来,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后果。处分很严重,留校察看,还直接剥夺了拿学位证的机会。处分出来那几天,我很沮丧,可你却笑笑说,咱不是还有毕业证可以拿么。我知道,你其实还是陷进了迷惘里。那次,我听见你给你妈打电话,你跟你妈吵了起来,你甚至还说出了不想继续念书这样的话,这是你从没有过的丧气。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只知道尽量陪在你身边。我翘课陪你逛街,陪你打电动,陪你看电影。我们两个开始变得颓唐。
临近期末考试,有次在外面吃完宵夜回学校的路上,我告诉你,不能再这样了,我们两个都要重新开始好好念书才行,否则将来走不下去。你突然发了疯似的,冲我吼了一句,“要念书,你去念吧,我早就拿不到学位证了”,然后跑开了。我意识到,我碰触了你心底的自尊。接下去那段时间,你都没有来找我,甚至连电话短信都没有。我去找你,你总是不在宿舍,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我不知道,我们怎么了,从认识开始,小吵小闹一直都有,但是你从来没有这样消失过。 长久以来,我早就习惯了自己对你的依赖。我方向感很差,逛上下九,每次逛完一家店出来,就不知道该往那边走。我缺少耐性,写稿子总是写到一半就失去动力写不下去。我不够独立,连吃个饭没人陪在身边,都会觉得心虚。而这些,我身上一切不好的习惯,你都了如指掌。那段时间,我真的害怕极了,害怕你就这样从我身边走开了。
考试结束那个寒假,我没有回上海,去了深圳,在亲戚家过年。大年初一,你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在深圳的什么地方。大年初二一早,你说让我去车站接你。你又回到我身边了。我们两个人在深圳瞎逛了一天。深圳一到过年,几乎是一座空城。我记得那天,我们站在莲花山顶上,望着这座空城许久许久。晚上我送你回旅馆,路上你趁着没人,一把抱住了我。我记得你在我耳边轻声说,以后再也不会离开我了。尽管如此,我还是感觉出了,我们两个之间的变化。在我面前的你,开始隐藏自己的一些心情。你知道的,我一直是一个那么敏感的人,你的那么一些细小的变化,我都默默地看在眼里。我想,你是真的是为了我们两个好,所以一直控制自己的情绪。
大三暑假,你带我回你家。这是你很突然的一个决定,大概是在我说我看到孙犁先生那本杂文集《芸斋梦余》上提到了保定这个城市的时候吧。因为太突然,我们没有买到坐票,从广州到北京,站了两天两夜。暑期高峰,车厢里挤满了人,甚至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我们站在厕所旁边的过道里。你在角落里蹲下来,让我靠在你身上。不知不觉地,我竟然睡着了,醒过来发现,你抱着我,也睡着了。一个东北大妈从我们身旁走过,扔下一句“这两个男孩子真不要脸”。你似乎是听到了,尽管你没有睁开眼睛,但我很明显地感觉到,你把我搂得更紧了。
你家是河北保定乡下。到了北京,继续坐两小时的城际火车,两小时的大巴,一小时的镇上的那种小面包车,就到了你们村村口。你妈妈,早早地就站在村口迎接我们了。从你和你妈妈的交流中,我第一次感觉到了你对家的依恋。你带我去村子里你念书的学校,在球场里遇见了你的发小,你热情地把我介绍给他们。你带我去看望了你爷爷,你爷爷特别和善,只是身体不大好,走路要拄拐杖,一面乐呵呵地跟我打听我家里的情况,一面嘱咐你要带我去哪去哪玩。晚上,我和你一起睡在炕上,炕的一边就是窗户,我们两个望着外面夏夜里明亮的星星,轻声细语地聊着各种话题。因为吃不惯北方的面食,你妈妈让你带我去县上吃点好吃的。你骑摩托车载着我在风里呼呼地跑,穿过村子的田地树丛,穿过镇上的河流堤坝,恍惚间,我甚至有些错觉,我是不是已经走进了你的生活。
再次提笔,已经过去将近一周,香港的雨终究是止住了,阳光满满地洒了一地。朋友在电话里告诉我,北方又是一场寒雪来袭。我想着,此刻的你会不会也和我一样在怀念南方的暖意,怀念衣服上那股被阳光晒出来的淡淡味道呢。
2011年,我们大四。那一年这个时候,我在深圳,你在广州,尽管相距不远,但是因为各自参加学校安排的实习工作,一周只能见一次面。每一个周五晚上,我会坐一小时的公车,半小时的地铁,一个半小时的动车,抵达广州以后,再坐一小时的地铁,到你们公司楼下的肯德基等你。然后你结束加班,带我回宿舍。让我佩服的是,每次你总能是凭着宿舍里简简单单的锅碗瓢盆,折腾出一桌子的菜。周末,我会跟着你去你的办公室,陪你加班,帮你画草图。你总夸我草图画得比你都好。可你不知道的是,在我看到你认真地帮我修改文案的时候,就已经默默下了决心,一定也要让自己能够帮上你。
2011年的最后一天,你特地请了假,陪我去了深圳的跨年音乐节。晚上,我们顶着凛冽寒风在热闹的人群中倒数,互道Happy New Year,我用力搂住了你,把脸贴在你的脸上,轻声对你说爱你。那也是我们那么久以来第一次穿着相同的衣服和鞋子出门,偶尔瞥见别人异样的眼光,我还是会心慌,而你却依然死死地拉住我的手。我总以为那是因为你比我勇敢,而你轻轻地解释说,是因为觉得我手冷。年月之后的今天,大概还是对那一刻有所留恋,于是,想起来,2011年,真的不远。
那年的除夕,你因为工作的不顺,留在广州过年。我陪你在北校区后门的饺子馆里吃完年夜饭,一个人搭乘末班飞机,从广州飞宁波。飞机临近降落,望着舷窗外,城市里的烟火腾空而起,与冬夜的星光交错,我眼里饱含的热泪几欲溃决。晚上,你在电话里哭了,责怪自己没有回家陪伴父母,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关于家人,你总是抱有歉意,而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的脆弱。与你认识的这几年,你总是表现得坚不可摧,或者说,我以为,和我在一起的快乐能够弥补你心里的脆弱。
12年6月底,我通过教授推荐,顺利地开始在深圳一家地产企业正式上班。而你曾经以为的毕业证等于学位证的乐观在那时被打破。每到周末,我陪你穿梭在深圳的各大招聘会或者一起在网路上寻觅工作机会。我看着,你的一次次机会被无情地拒绝,甚至开始抽烟解压,情急之下,通过朋友的介绍,花了300元人民币,帮你做了一张假的学位证夹在你的简历里。大概是那会儿我真的太渴望能够和你待在一个城市了吧,几乎有些狗急跳墙的意味。之后,因为这张假证,你觅得一份工作,但也毫无意外地,这种小伎俩在一个星期以后的档案查验上被发现。现在想起来,我真的后悔当时的自以为是,因为这件事对你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可你依然把这打击背后的压力隐藏在心底,只是开始整宿整宿地抽烟,甚至酗酒。你给你妈妈打电话,我听见你跟你妈妈说,在深圳过得很迷茫,想回家。我搞不懂自己听到这些话以后的心情,我知道这些事情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那时的能力范围,也并不是简简单单的像小说里那样对你说“有我在”就能让你觉得温暖。
那应该是我们人生中最难熬的一段时间吧。你决定回家那天,我们几乎一整天都没有说话,我默默地陪你收拾行李,把粘在墙上的拍立得照片撕下来,在背面偷偷地写上类如“等你”的话,然后整理好放进你的背包里。晚餐时,我说,我陪你回家吧,我真的很想跟你在一起。你并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低头看手机。后来在长途电话里,你告诉我,你决定留在北方。其实,在这个电话之前,我从你的空间日志里得知,你的爷爷在那段你最迷茫的日子里去世,弥留之际,他遗憾自己没能看到张家的第四代,而你也在日志中暗示说,准备留在家里接受父母的安排,相亲,结婚,生子。之后,你发信息给我,说,我们继续下去的话,你们家就完蛋了。只要我好好的,你就会开心。
我终究意识到,我们,结束了,结束了。再后来,在与同学的聊天之中,我得知你在首都机场做了一名地面服务,日子也算过得顺利,只是工作辛苦。但我是知道的,你不怕辛苦,只是害怕失去踏实感。而这几年,我没能给你的,其实也就是,你最最需要的,那一份,简简单单的踏实感。这是在我看完你之前给我推荐的,卡勒德·胡赛尼的小说《追风筝的人》以后,才了解到的。
老朋友,我是多么多么想谢谢你。不是因为你陪我走过大学这几年的风风雨雨,也不是因为你让我见到了一个我大学以前从没有见到过的世界,而是因为,那些影响 我一生的你说的每一句话,“嘿,小子,上课可不能开小差”,“嘿,小子,写文章要有耐心,否则怎么当大作家”,“嘿,小子,看,你又哭了,记住,你是一个男子汉”,“嘿,小子,没人陪你吃饭的时候,就想像我也在一个人吃饭”,“嘿,小子……”......
我甚至觉得,这些话语构织了现在的我。我开始学着勇敢地面对,学着平和地独处,学着隐忍地生活,一切就像你教我的那样。老朋友,你知道吗。之后的这一年,我一个人去了我们向往已久的泸沽湖,夏夜里对着一湖星光,安静歌唱。也去了缅甸,走在曼德勒城郊的乌本桥上,看见了那会儿我们约定好一起来看的世上最美的日落。从昆明到仰光的飞机上,我读着那会儿我写了一年的我们的梦想,眼泪一遍一遍地流,邻座的阿姨问我怎么了,我想了想说,丢东西了。是啊,老朋友,我丢了我这一辈子最宝贵的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 老朋友,你一定要相信,我会的,我会更加勇敢,更加坚强,更加成熟地一路走下去,去拥抱属于我自己的那片天空。相信我,相信我今天哭着写完这些文字以后,会笑着走进明天的晴天。我知道,在我的认真工作敲下每个字符的时候,在我独自背包踏上每段旅途的时候,在我细心画图获得每个奖项的时候,你依旧会为我骄傲。往事冗长,回忆太短。 老朋友,就这样吧,祝英台会一直在自己的故事里想念着许仙,而我们挥一挥手,说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