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黑暗里的光（30）

警察跟党务调查科的人涌入了万宜坊二十八号对面的杂货铺里，这里早已人去楼空，吴印水看着空荡荡的杂货铺，随意翻了几个抽屉，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他问廖方雄：“这连个人影都没有，你让我来看什么？”

廖方雄觉着吴印水这么不给面子，则是朝着门外面看着：“两三天前这里还是有人的.....”

吴印水觉得既然已经来了，那便问个究竟：“你们怎么知道这里是共产党的窝点？”

廖方雄觑了一眼金贵，他说：“金贵你说说......”

金贵一脸难为情，看吴印水认真地看着他，也只好如实奉告：“我将绑架我们的那几个共产党找人画出画像全城搜捕，有弟兄说这几个人在万宜坊一带见过。”

吴印水再环视了屋内四周，说道：“原来如此。”

金贵也跟着吴印水的视线，边看边接着往下说：“搜来搜去就这个杂货铺最可疑，就我们出事的前一天，这里可没这么安静，巡警也确认过，那几个共产党在这出现过。”

廖方雄有些打趣地说：“既然人影都没了，吴干事，要不我们这就收队......”

吴印水听着廖方雄这是话中有话，竟然还刻意征求他的意见，若是自己答应了收队，要是有什么疏漏，也逃不了干系，吴印水硬挤出笑容，答道：“还是再看看吧，反正时间还早。”

过了一根烟的功夫，屋外不时传来一阵阵扰人的声响，吴印水沿着声音看去，杂货铺对面的二十八号，几个人警察正用大铁锤子砸着紧闭的大门，吴印水疑惑地问：“外面是在干什么？”

廖方雄也不清楚情况，既然都对此感到好奇，他索性说道：“一起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几人一阵小跑跑了过去，还没来得及站稳，门已经被警察破开，这些警察看到廖方雄过来，就不急着冲进屋里，一个警察跟廖方雄说：“队长，据附近的人说这宅子也十分可疑，好些天没住人了......”

廖方雄有些担心自己来过万宜坊，万一被附近的人见过那自己处境将十分危险，他赶紧插话道：“你说附近的人，那他们可否有说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陌生人在附近出现过？”

那人断然回答：“这个.....金贵有问过周围的人，那些人都说没有。”

廖方雄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他接着问：“金贵......金贵跑哪去了？”

“他说要在找几户人家问问，看看有什么新发现。”那警察说道。

吴印水敲了敲廖方雄的肩膀说道：“一起进去看看。”

廖方雄示意之下，所有人冲进了万宜坊二十八号。只见院子里的几株兰花叶子已经枯黄，有几片叶子还零落到了墙角，警察很轻松上敲开屋门上的锁，用脚一踢，两扇嵌着玻璃的厅门向里打开，一股霉味从屋里飘了出来，廖方雄用手捂着口鼻说道：“看这样子有些日子没住人了。”

吴印水小心翼翼地跨进厅里，廖方雄则紧跟其后。屋里的摆设很简陋，大厅中间就放着一张圆桌，围着圆桌又摆着六把椅子，大厅四周虽然也有家具，但一切从简。厅的东北角有架木质的楼梯， 廖方雄掏出手枪决定沿着楼梯上楼看看，台阶落满了灰，廖方雄每踩上一步就留一下一个印花的鞋印。到了楼上的楼梯口，是一块三步长楼层方台，方台靠着墙面还有立着一个小壁柜。

廖方雄再上一个台阶，他举着手枪，身体靠墙一侧，两眼煞有介事地扫视着楼上的每个角落，而他两个耳朵却在感知着台阶是否有人跟着上来。就在廖方雄确认没人跟上楼来的一瞬间，他迅速跑到方台，从口袋里偷偷拿出一张纸条蹲下身躯，纸贴在手掌中在地板上一抹，纸条被手带到了小壁柜底下的缝隙里。这时，南京调查科的两个人发现廖方雄有出乎寻常的举动，也掏出了手枪，迅速跑上楼去，但当他们发现廖方雄趴在地上时，两人都有些诧异，吴印水看着廖方雄伸入壁柜底下的手，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廖方雄一脸吃力地将手从壁柜底下缩了回来，食指和中指夹着那张纸条，他站了起来，右手弹了弹左手衣袖上的尘灰，然后双手将纸条展平，先前廖方雄将纸在地上一抹，上面沾满了灰尘，廖方雄轻轻地用嘴吹了吹，试图让纸条白净一些。吴印水见廖方雄没有回答他，果断走上前去，看着纸上的字，但遗憾的是上面都是俄文，吴印水并不识得，廖方雄这时才说：“刚才我站在楼梯上，正好瞄见这柜子底下有一张纸条，然后我就下去把它弄出来。”

廖方雄看了两眼又将纸条往吴印水眼前一挪，说到：“你们可认识这些洋字。”

吴印水撇了廖方雄一眼，然后认真地看了半宿，无奈说道：“带回去，看看局里有没有人认得。”

吴印水将纸条收好后，几人纷纷下了楼，到了楼梯口时，金贵也进到了屋里，廖方雄远远地叫他：“金贵，外面转一圈有什么发现？”

金贵取下帽子一边扇着风一边说：“我能有啥发现......”

廖方雄故弄玄虚地说：“那我这运气还不错。”

这让金贵十分好奇，他猴急地问道：“哟，有什么发现？”

廖方雄却没有回答他，而是给金贵回了个眼神，他的眼睛往身边吴印水眨巴眨巴了几下，金贵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欸！吴......”

不料还没等金贵把话说完，吴印水满面严肃地说道：“廖队长，我看我们可以收队了。”

就这样，等两个警察给杂货铺和二十八号贴上封条后，所有人整队上车离开了万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