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后的鲜花

2020-11-24  本文已影响0人  拾氵

十月,天气渐凉,重庆、武汉、长沙这三个城市街上的人们都已经穿上了外套。

我家、伯伯以及小叔家早就和爷爷约定好,十月十三日前回重庆。由于国庆期间,高速公路不收费,于是刚买新车不久的小叔一家带上伯伯一起早早的先回了重庆。我们家由于我爸工作忙走不开只能等到十二号回重庆,而且由于老姐在重庆解放碑那里的医院培训,我妈工作请不了假,我们家只有我爸、我哥、我三人回重庆。

十二号晚七点半,我们中午从武汉回到了重庆的我家楼下。当然对于至少有一年没回家的我们来说,看到家乡夜晚街上灯火通明,鱼龙混杂的熟悉亲切的景象开心的不得了,停了车我们三人便急匆匆地去找餐馆吃饭。当然,这个时候对七个多小时没进食的肚子来说,早就闹翻了天。由于家里没人,太累不想走,我们就在楼下一家炖腊猪脚店点了吃,老爸叫来了大姨夫,商量明早回乡的车辆安排。明早回乡一共有三十个人,但是车辆可能不够。这本应是伯伯,老爸,小叔三兄弟一起商量的事,但是老爸给伯伯打电话时,伯伯正在忙着打麻将没空,给小叔打电话,小叔说一切听从安排,于是我爸只好找来大姨夫商量,并希望明天他能开自家的车回乡。寒暄一阵并商量好后,大家满意地各自回家。

第二天早上六点,我们便出了门,在昨晚约定的地点等回乡的所有车,所有人到来,然后一起出发。大约八点左右,五辆车陆陆续续发动回乡。重庆是山城,我们的山上有高楼、轻轨,也有小楼房、小别墅、小平房,土房、小湖、小溪、累累的各种果树、各种野花、郁郁葱葱的森林,当然还有蜿蜒的山路。不知道是因为山路弯道过多还是心情沉重,一路上我们三十个人有七八个晕车,几个开车的司机不得不多次停下来让我们休息,十多年没有晕车的我竟然成了晕得最狠的一个,小叔为了让我好受点,主动让我和他交换车辆,让我去坐他们家宽敞的越野车,他去坐了表姐夫的奔驰。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我不知道怎么去形容那种心情,是平静又快乐又悲伤吗?我也不知道。

在山顶车上拍的老家山峰

从去年暑假离家去长沙的学校准备考试后到现在,时隔一年多,我终于再见到了我的奶奶,只是再见她时她已经变成了一块冷冰冰的大理石墓碑。前年下半年,奶奶去逛街时坐电梯摔了一跤,中风成了半边瘫,一个原本有一米六多,一百四十多斤能走能跳贪吃的可爱奶妈从那以后坐上了轮椅,我爸、小叔、伯伯三兄弟决定轮流照顾奶奶,那时我还在学校,他们没有给我说,等我快寒假时家人才告诉我这个消息。去年暑假七月,因为即将大四,我就留在了长沙的学校准备下半年的考试。那天下午两点多,我在图书馆突然接到我妈打来的电话,说奶奶不行了让我快回家,让我从武汉坐我哥的车一起回。听到的那一刻,我完全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怎么可能呢?但是我还是很快跑回去收了行李买了最近的高铁票。半路上我妈给我们打电话说奶奶好多了不会死,让我哥好好开车不要着急,我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当天晚上,奶奶的五个子女五家人齐聚一堂,因为奶奶突然的好转大家都开心极了,奶奶也因为大家都回来了也很开心。那几天,大家每天都来看奶奶,奶奶身体好了很多,因为奶奶身体又好了很多,在那三四天后我们中的一些陆陆续续回去了自己的工作或者学习中,我也在第四天后,回了学校。我走的时候,给奶奶说我要去学校学习了,我妈买旁边开玩笑问奶奶说让不让我走,奶奶说,不要走,再玩几天。我难受极了,但是又不敢当着奶奶的面哭。我知道奶奶的身体应该支撑不了很久了,可能年底可能明年。但是我没想到那是我见奶奶的最后一面,那是奶奶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再也看不到奶奶,吃不到她夹给我的菜,不能和她开玩笑。回校后,我每天和我妈开视频,连续好几个星期都听到了好消息,说奶奶精神和胃口越来越好了,我开心极了。但是在开学一个多月后的一天下午四点左右,我刚结束论文的会议到图书馆坐下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说奶奶去世了,说大家都回去了让我不要回去,说回去也看不到人了。我问了论文指导老师论文开题报告,可以请假吗,老师告诉我不可以。我放弃了,一个人在图书馆的偏僻角落哭。从那以后,这仿佛就成了我的一块心病,重重压在了我心里。本来打算过年回重庆祭拜奶奶,可是因为突发的新冠肺炎疫情,我们被困武汉几个月没能回重庆。

奶奶矗立在这偏僻又安静的半山坡上,面对着一坐又绿又寂静的山。坟上长满了野草,就像去年奶奶生病时没来得及打理的花白头发,可是奶奶是多么爱美爱面子的一个人啊。以前每次出门,在个人形象方面极将就,都要带上她好看的黄金耳环,把头发梳得光溜溜的,穿上干净好看的衣服才会出门。大家给奶奶买衣服,从来都是把奶奶请去商店自己挑,因为别人挑的总是不合奶奶心意。看着那一团杂草,我想,再来一定要带上各种花种子。

乡间路上的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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