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意馨语】裙起裙落都是歌

每年的六月份，似乎都是从热热闹闹的六一欢歌开始的。六一的早晨，走在路上，总是会碰见身着各式各样精美服装的小孩。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孩子们的衣服也是越来越有特色。拉丁舞服装，水手服，红军服，汉服……真是美不胜收。在这众多让人眼花缭乱的服饰中，总是会不由自主感慨自己童年的匮乏。

我小学五年的六一儿童节，虽然也参加过舞蹈、合唱、相声等表演，但我却从没穿过裙子。穿的最多的是蓝裤子，花衬衣，当然都是姐姐穿过的。家里劳动力严重缺乏，父母能力争让们姊妹仨不饿肚子，每年过年时有一套新衣服，已是竭尽全力，其他时候，不能奢求。同学中因为有工人子弟，六一时，总是有人穿裙子。要说不羡慕，那是假话，好在我有学习成绩，可以支撑我的自信。

我人生中的第一条裙子，是在我十四岁时有的。那是我上初二时的夏天，母亲不知从何处得来一块天蓝色的布。面料是什么，我不懂。只记得很薄，捏在手里软塌塌、滑溜溜的。母亲说，做外套，太单薄；做裤子，不结实。刚好，那会母亲有一个好朋友手很喜欢蹬缝纫机。于是，这块布就被母亲拿去让那个阿姨看能做什么。后来，阿姨说可以给我和妹妹一人做一条裙子。

听到母亲说给我俩做裙子后，心里唱起欢乐的歌。我也可以有裙子了！这可是我的第一条裙子！那种兴奋，总是会叮叮当当的在闲暇时冒出。之后，就暗暗滋生出许多美滋滋的期待，无人处，偷偷猜想，我的第一条裙子会是什么样子的，腰里会怎么做，会有多长，边上会有什么，穿到身上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大约过了三四天，下午放学回家后，母亲把裙子拿给了我和妹妹。估计是布料有限，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俩条半截裙。裙子由前后两块布组成，整体呈喇叭状。初初看到这样的裙子时，略微有些小小的失落，完全和心里想的不一样。不过，这点小插曲不影响主旋律，“第一条裙子”的喜悦照样可以唱响欢快的歌。

兴冲冲地和妹妹一起试穿，结果，裙子提到肚子时，就卡住了，我俩全都套不进去。不死心，把肚子吸了又吸，再试，还是不行。妹妹虽然比我小，但个头却比我高。即使把我的给她穿，也是穿不上的。旋律阻塞，无奈，只好万般不舍地脱下来，眼泪汪汪地望着母亲。

母亲再次去向她的朋友寻求帮助，后来，那个阿姨不知道怎么弄的，给我俩的裙子又多了两片，裙子就成了由四片布组成的喇叭状。再一试，套进去了，刚刚过膝，我的第一条裙子就诞生了。

于是，高高兴兴地穿着我的红色塑料凉鞋，粉色衬衣，蓝色裙子就和妹妹跑到村里闲逛去了。可惜，那会的我，有爱美之心，却无爱美之能。根本不懂什么色彩，也不懂什么款式，搭配更是一无所知。因此，当我还沉浸在有裙子的无限喜悦中时，却收获了许多意想不到的杂声。

具体都说了些什么，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没过两天，我和妹妹的这条天蓝色裙子就被我们悄悄地收了起来。所以说，人生中有些第一次，记录的不全然是美好。欢快的歌无法欢快的唱，青春总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旋律。

后来，上了师范，家里条件渐渐好了许多。但不知是不是因为第一条裙子落下的阴影，我一直没有再有穿裙子的念头。直到三年级时，和好友上街，她看上了一条裙子，死活动员我买，说要和我当好姐妹。也许是心中的遗憾已然淡去，也许是心中的渴望从未消散，我最终和她买了一条款式相同的裙子。不过，她选的粉色，我选的蓝色。再次裙起，从此，姐妹情绵延二十几年不断。

估计是童年时的渴望深入骨髓，少年时的遗憾融入血脉，当心结被解开后，不自觉的就开始了疯狂弥补。工作后的我，衣柜中的裙子越来越多。长的短的、薄的厚的、布的皮的、纯的花的，裙装成为我由而立到不惑的十余年间的主打歌。

不过最近两年，由于横向发展太过迅速。夏季时，我已不敢轻易让裙子上身。总觉得，夏季的裙子会让我完全没有安全感。渐渐的，裤装又开始回归。

也许，随着老寒腿，水桶腰的出现，曾丰盈过我青春岁月的裙彩飞扬也会淡出我的生活！想想，再次裙落倒不必失落难过。没有谁的人生会永远高歌猛进，也没有谁的人生是永远低沉蜿蜒。渴望过、拥有过、失去过，喜怒哀乐，酸甜苦辣，裙起裙落，都是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