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梓~不忘初心民俗八面来风

乡土‖桑葚悠悠

2018-03-18  本文已影响243人  蜜雪薇薇
乡土‖桑葚悠悠

街面上开始出售桑葚子了,昨天同事给儿子买了一盒。一整盒子的桑葚果子,黑黝黝油亮亮,甚是招人嘴馋,我捏了两个放嘴里,轻甜不酸,可以算是时下能够吃到的味道极佳的时令水果。

然而,我的心里却深感失落,今生再吃不到儿时那种桑葚子的味道和乐趣!

如今再回村里,九阿公门前那几株桑葚树早已无迹可寻。怀旧的人啊,只能在记忆里寻找往昔。年岁越老,仅存的记忆反而更加清晰。

九阿公,一生孤寡。在代销店十几米处,一间红色的泥砖房子,就是他的居所。进门左边便是灶堂,也并不像普通人家那样砌灶台,只是用三块砖头搭起三脚灶,活动的,随时能够移动位置。半面墙被烟灰燎黑,黑色以三脚灶正上方为起点,向四周扩散,蚊帐、墙上挂的塑料袋、吊挂的碗柜顶上全蒙着一层灰。使我每次路过,匆忙瞥见那间小屋子里永远都是黑的暗的。

听说过许多关于光棍汉的劣迹,又有爷爷每晚讲的鬼故事作祟。我对那间黑暗的屋子,充满了光怪陆离的幻想,那个日日饮酒,光着膀子的九阿公,永远红色脸膛红色双膀红色胸膛,他是个魔鬼。却偏偏每日必经此地,去代销店打酒打酱油去晒谷场去上学。从不敢独自一人在此停留,稍有懈怠,尽有可能被白发的红脸怪拖进黑屋子里,开膛破肚鲜血淋漓。唯有打远看见扇小木门是关闭状态,方敢稍稍放慢脚步,心怀窃喜地稍作停留,用不那么紧张的眼神打量这座红色的泥房子。

尽管如此哎,那间小黑屋前,却并排挺立着几株桑葚树。桑葚子是几月成熟,已记不甚清楚。只知道春天里,燕子在屋檐下叽叽喳喳,衔来泥草开始造新窝;阿爸阿妈开始卷起裤脚下水田,趟平泥浆播撒谷种;地里残留的大白菜从中间裂开,顶出来黄色的小黄花……桑葚树也紧紧地跟着春天的步骤,抽枝发芽,一天一天疯长。

乡土‖桑葚悠悠

绿油油的桑叶子,比我的两个巴掌还大的时候,树上就开始冒出细小的毛绒绒的小白花。无华的桑葚花,朴实到让人忽略,所有的期待都集中在花期之后的果实。

孩子一天一天路过,桑树开花了,结果了,果子开始变颜色,绿色变粉,再长大一些,变红色了,再红一些,就可以吃啦!

一日又一日,那些小心机看似不动声色,其实都在暗暗掂量。

桑葚子刚开始长到小手指那么大,颜色深红,桑树便开始迎来又送走一批又一批的来客。未成熟的桑葚子味道酸极了,来客也仅是在树下随手够几个,尝试一下味道,索然无味的离去。

亚热带的阳光充足,南风吹来,桑葚子由红色一日一日的发黑。阳光下,绿叶间,一串串黑色的小诱惑呀,南风再吹来它们都在迎风招摇,引人嘴馋难忍……

白发红脸怪看得再紧,也有离开家的时候。在村口偶遇他去乘车去镇上,在田野里看见他劳作,都是绝好的时机。

孩子们瞬间变身,猴儿们一个个撒丫爬到树上,专挑大的黑得发亮的往嘴里塞。时间不是金钱,时间就是吃到肚子里的桑葚子。硕大的桑葚子密密麻麻地挂着,两只三只就装满嘴巴,嘴里塞不下就往兜里塞。桑葚子不比百香果了能往裤腿里塞,必须是口袋,但是桑葚子的脆弱,饶是再当心最后总跑不了雪白的的确良口袋被染黑的结局。

乡土‖桑葚悠悠

大家一伙儿爬树,一伙儿吃的桑葚子,怎样算大赢家?

谁吃的一嘴的黑牙,越黑越荣耀,哪里什么王者荣耀,是黑者荣耀!手指被染成紫黑色,半张脸蛋也被涂抹得一塌糊涂,一嘴嘴的小龅牙,在阳光下,咧着嘴嘿嘿地窃笑,是我见过的最打动人心的笑,黑色的笑,欢乐开怀的笑。

这场游击战必须速战速决,那些从魔洞出游的妖怪总是要归巢穴。

运气坏的时候,他会半路折回家来取物什。

“九公回来了!”一声哨响,缠在桑树上的猴儿们纷纷四处逃窜,伺机再次作案。

绝大多数时候九阿公外出归来,门前树下已悄然归复宁静,只有风依然沙沙吹过,太阳依然高挂天空,天空依然碧空如洗……

只是黑黑的桑葚子又少了许多,那又怎样?年少的我们从不为此犯愁,明天太阳还会升起,风儿还会吹来,桑葚子还会每日再成熟一些……

其实即使碰上有野孩子趴在树上,九阿公也只是虚张声势,远远地大声叫骂,听起来凶神恶煞,其实哪里见过捉贼的那样大声喧哗的?若真想捉几只小贼,必是隐藏起来,悄无声息地站在你的背后,让你一回头惊出一身冷汗……

如今,每年初春桑葚子上市,路人纷纷购买,我却从不轻易心动,只因年幼时对桑葚子的高品格定位,总觉得买来的桑葚子,黑不如那时的黑,大不如那时的大,甜也不如那时的清甜………端坐着吃又远不如趴在树上吃着美,买着吃又远不如偷着吃刺激……

桑树、九阿公、红泥屋早已作古,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我却始终不能忘怀,这些淳朴的人们,这些点滴的过往,丰盈了我们这一代人稍显贫瘠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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