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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明朝探案丨难杀

2023-06-07  本文已影响0人  许嗒嗒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1

院子由一间正房和东西两间厢房围合而成,报案的大娘是这个一进院落的房主,死者李凤娇是她的租户。

我快步穿过院子走到门口,跨过地上的花瓶碎片进屋,房门后有被花瓶砸中的痕迹。我又快速扫视整个房间,除了门口的碎花瓶,整个房内物品陈设摆放整齐,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

进门左边是卧房,远看床上躺着一个女子,李荆正俯身在女子胸前闻了又闻,看到这个画面,知道的人知道他是仵作在验尸,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他是个变态!

死者垂在床边的手握着一块玉佩,我走到床边随即蹲下轻轻拿起玉佩仔细端详,看不出任何异样,低头发现床边地上有几点白色粉末,用手指在地上抹了一下沾上粉末,放到鼻孔下嗅了嗅。

“死者年龄大概十八到二十岁,死前没有挣扎的痕迹,胸前衣服上有迷药药粉残渣,地上的白色粉末是撒落的迷药药粉,阴道内有异物,面部呈青紫色,眼睛凸出,脖子上有掐痕,死于窒息,应该是被下迷药后奸杀。”李荆一边检查床上这具衣衫不整,形象破碎不堪的女尸一边说。

我看着床上面目狰狞的尸体,一些惊恐的寒意和对凶手残忍的怒气在心底交织翻腾:“是什么令凶手如此丧心病狂地蹂躏一个女子?”

2

据报案大娘供述:李凤娇一个多月前刚搬来,一直是一个人住,城东富户秦首生秦老爷常来找她。今早她见李凤娇院子大门开着,就过来找她,进院叫了几次没人应声,敲李凤娇房门却发现房门虚掩着,推开房门看见门口的花瓶碎片,进屋转头就发现床上衣衫不整已经断气的李凤娇,就立刻去报官。

我问大娘在此之前是否见过其他可疑之人来找过李凤娇?

大娘说昨天下午,她听见“狐狸精,不要脸…”等咒骂声,开门刚好看见李凤娇将一位陌生太太和丫鬟赶出家门。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她听见李凤娇的屋子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吼声:“贱人,原来除了我,你还有别的男人。”接着是东西摔碎的声音。她闻声出门,碰见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从李凤娇家里出来急匆匆离开。她担心出事急忙进院找李凤娇,但李凤娇的房门关着,她敲门叫了几次没人应声她就离开了。直到今早看见院门开着再来找她,却发现出事了!

“是仇杀?是情杀?还是其他?今天上午来找李凤娇的夫人和丫鬟是谁?离开的陌生男子又是谁……?”我边检查其他房间边想。

其他房间全部是空的,显然没有人住!

这个案子已知线索太少,当务之急是设法找到跟李凤娇有联系的人,我决定先去城东秦首生家求见秦老爷,县令大人命其余捕快走访附近的街坊邻居,看是否能问出新的线索。

3

我刚离开李凤娇家,李荆就跟上来了,碰巧小语也来找我。

前不久在街上偶遇小语卖身救母,我助她解困后,她就坚持要跟着我,我很乐意留下这个妹妹,她年纪不大,但胆子挺大,是个机灵鬼。

我疑惑李荆不带着尸体回县衙验尸跟着我们干嘛?他说他要去查案!

我知道声名赫赫的李仵作对尸体感兴趣,什么时候对查案也有兴趣?

穿越到这里一年,同在县衙任职,我跟这位同事见面的次数两个巴掌就够数,没有命案,县衙就没有他的身影,有尸体的地方才有他!

这么一想,我突然觉得走在旁边的这个人有些晦气,急忙换个位置,让小语走在我们中间。

我回避他们两个看向我的疑惑眼神,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淡定往前走。

来到秦府,开门的小厮听说我们是县衙的人,急忙去通报,没多久秦府管家就出来将迎我们进府。

进门之后是影壁,转过影壁之后是一进院,正堂乃是祠堂,供奉着祖先的牌位,左右厢房乃是奴仆所居,二进院有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三间,每个院子中间都有一口井,地上砖石铺砌,建有花池,宽绰明亮。

管家领着我们来到后院,后院有东西两间书房,一间叫“听雨轩”,上面贴着封条。

管家在另一间书房外敲门叫了几次,房间里没动静,轻轻一推,门打开了。

一根白绫从房梁垂下,秦首生挂在白绫末端。

4

管家吓得边跑边喊人:“不好了,快来人,老爷悬梁自尽了……。”

小语站在门外,我和李荆走进书房,抬头上下仔细打量吊着的尸体。

“他不是自杀!”李荆蹲下看着秦首生悬空的双脚冷静地说。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自杀?”我疑惑地问。

李荆起身解释道:“一般自缢而死的人,两脚尖垂直向下,而他脚尖朝前,双脚前平行于地面,应该是死后被人吊上去的。”

我看着秦首的双脚思索:如果他是被人吊上去的,那凶手是如何把他吊上去的呢?

我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房梁,轻轻一跃跳上去,积灰的房梁上,吊着秦首生的白绫傍有一条明显擦痕。

跳下房梁,我左右两边扫视一圈后,走到绑着帷帐和珠帘的大柱子旁,摸着柱子上一道浅浅的勒痕,我想我大概知道凶手是如何把秦首生吊上去了,但他到底是用什么绑的呢?

此时,闻声赶到书房的秦夫人,看见吊着的秦老爷,瞬间瘫软在地,开始嚎丧:“老爷啊,你走了,我们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呀……。”

秦府公子秦文岳赶到见状忙扶起秦夫人,秦府下人们都聚在书房门外。

李荆和管家一起将秦首生的尸体放下来,看着地上的尸体,我和李荆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我走出房门偷偷叫小语去通知县令大人,同时让她将报案的大娘一并叫来,之后下令所有人不准进入书房。

5

秦首生的尸体,面色发紫,脖子上有勒痕,除了勒痕还可以看见清晰的掐痕。

我蹲在尸体另一边,看李荆严肃专注地翻开尸体的眼皮,掰开紫黑的嘴唇,翻看脖子上左右两边的勒痕,拿起尸体的左手,细看指甲呈青黯色,尸体右手攥紧拳头,戴着玉扳指的拇指死死埋进手心。

李荆突然停下检查的动作,抬头看着我,接着朝我脸上伸手,我身体下意识后仰躲避。

“你要干嘛?我脸上有东西?”我有些慌乱边说边擦脸。

李荆勾勾手指示意我把脑袋靠过去。

我满脑子不解,犹犹豫豫把脑袋伸过去,他超级迅速地拔下我头上的一支银钗将其插入死者喉内。

我反应过来为时已晚,摸着头上被拔掉银钗的地方,震惊地看着插在尸体喉咙里的银钗,骂娘的话冲到嘴边又硬生生咽回去,只能干巴巴地怒瞪李荆一眼。

我对这种不科学的检验方法表示怀疑!这种验尸法所利用的原理是银遇硫化物、硝化物会起化学反应,生成硫化银等青黑色物质,但毒物又不是只有硫化物或硝化物。

“这是什么?”我发现尸体肩膀上有白色粉末,好奇地轻声嘟囔。

一摸又发现死者胸口到肩膀的位置,衣服是湿的,解开衣服,看见胸口到腋下有一条淡淡的紫黑色勒痕,而贴身的白色亵衣胸口也是湿的,湿的地方颜色呈淡蓝色。

我跪地俯身将鼻子凑到死者胸口嗅了几下,没有什么特殊味道,直起身,感觉氛围有些怪异,世界突然变得好安静,门外嚎丧的声音和议论纷纷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缓缓转头,看见门口挤着好几个脑袋,他们都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和李荆,此时的李荆正俯着身子,用力嗅死者胸口的味道,画面有些尴尬。

“是迷药!跟李凤娇案发现场的迷药一样!”李荆肯定地说。

李荆直起身后取出死者喉咙里的银钗,银钗呈青黑色!

我看着发黑的银钗,虽不认可这种验毒方式,但还是随口说了一句:“难不成他吃了砒霜?”

“你怎么知道?”李荆一脸震惊地望着我,顿了一会儿接着说:“他就是中了砒霜之毒。”

我愣了,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答:“我猜的!”心里却想:史书诚不欺我,古人投毒果然惯用硫化物,常用的砒霜就是硫化砷,用银针验毒虽然离谱,但也不是一无是处。

“中了砒霜毒,舌头上长出小刺疱并开裂,十指甲呈青黑色。”李荆说。

“如果是投毒的话,毒是怎么下的呢?如果他不是被吊死的,那是被毒死的还是被掐死的?”我指着尸体脖子上的掐痕问。

“死因目前不能确定,不过他脖子上的掐痕应该是伪造的,痕迹比较浅,如果是掐死的,颜色应该会比较深。毒从口入,可入口的东西都可以下毒。”李荆面色凝重地说。

“伪造?”我看着面前的尸体,脑子里满是疑惑。

砒霜、迷药、伪造的掐痕、伪造的上吊……,这一系列令人费解的行为,它们之间的逻辑关系是什么?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6

我仔细检查书房布局,门窗完好,靠窗的榻上放着一张棋桌,象棋散乱撒在榻上和地上,榻子旁边有一些洒落的迷药粉,此外,屋内没有其他打斗的痕迹。

我走到书案前,看见笔架,洗砚池,砚台都放在左手边,显然经常使用这个书案的秦老爷是个左撇子!书案右边放着几本账簿,还有没喝完的汤和一壶茶。

书桌上摊放着一张遗书,有两个镇纸压着,右边的镇纸上架着一支毛笔。

我将遗书拿给秦夫人和管家看,他们都确认这是秦老爷的笔迹。

我问有没有可能是模仿的笔迹,他们说秦老爷是左撇子,他的笔迹不容易模仿。

可是一个左撇子,写完遗书的笔怎么会放在右手边?我拿着秦老爷的遗书,从卷桶里拿出他写过的文章字画,逐字找相同的字对比笔迹。

我发现有几篇文章,跟遗书相同的字上面有一些细小的新墨点,那么细微不规则的墨点,一定不是斩卷墨水滴上去的。我把跟遗书上有相同的字且有墨点的文章单独抽出来仔细对比。

李荆走到我旁边,用银针在鱼汤和茶壶里搅了几下,银针没有任何异样,接着又用银针在茶壶的壶口和汤碗边缘试了一下,依然没有异样。他又捞起碗里的汤闻了一下,又将壶中的茶叶渣捞出来,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李荆神情凝重嘀咕道:“是甘草!”

“甘草有毒吗?”我看着他疑惑地问。

“甘草本身没有毒,但甘草茶跟鱼汤混在一起喝会中毒!”李荆严肃且认真地说。

“你不是说他中的毒是砒霜吗?鱼汤和甘草一起喝会产生砒霜?”我问。

“这是另外一种毒。”李荆看着我说。

另外一种毒?我拿在手中的纸都僵住了,重复投毒吗?没必要吧,是两个不同的凶手下毒?我看着躺在地上面色发紫的秦大爷,心里特别同情他的同时又很疑惑:“有人用鱼汤和甘草组合向你投毒,有人给你下砒霜,你被下迷药,被掐脖子,最后又被吊起来伪装成自杀,你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人家这么不遗余力的要你命?”

看向书房门口,秦夫人的哭声里感受不到一点丧夫的悲伤情绪,秦家公子秦文岳,看见父亲去世,却一脸神情淡漠。

观察不出手上的文章和遗书之间的关系,我决定放下,翻开桌子上的账簿,翻了几页发现有点难翻,我用舌头舔了一下手指继续翻。

李荆突然从我旁边冒出来,一只手拿起我翻书的左手,另一只手拿出一根银针。

我以为他要扎我,慌忙把手抽开。

李荆让我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捏住银针,我不明所以,听话照做,然后盯着他将我捏住的银针缓缓抽出来,我看着抽出来的银针渐渐变~黑~了!

晴天霹雳,我左右看了一下后立刻朝门口冲,冲开堵在门口的人,到井边舀起水桶里的水,用力漱口然后喷出。

几次漱口和洗手后,我弯腰轻轻喘着气,胸口怒气升腾而起,心想:“下毒的人,心思可真巧妙。”

我用袖子擦了擦嘴,将手里的水瓢丢进水桶,井边吊水桶用的绳子引起我的注意,我拿起绳子仔细看了一下,绳子中间小段明显有摩擦的痕迹!

我丢下绳子拍拍手,转身发现身后围了一圈人。

一位俏娇娘走出人群,来到我面前递给我一张绣花手帕,我有些尴尬地接过来擦手。她身穿红裙绿袄,足穿青缎女靴,明制立领包住修长的脖子,往脸上看去,见眉分翠羽,杏脸桃腮,明眸皓齿,都犹如嫦娥仙子下凡来,可以说是人间绝色。她叫陆文娘,半个月前刚到秦府,是秦府请来教女红的女师。

我看她左手中指戴着戒指,手上拿着圆形绣棚,上面是描画了一半的图案。

看着绣棚,我仿佛想到了什么,急忙拿过她手上的绣棚,翻覆看。绣棚上固定着一层纱布和一张画好图样的纸,纱布叠放在纸上,透过纱布可以看见纸上画好的图样,然后用笔将纸上的图样描画到纱布上。

“原来如此!”我看着绣棚轻声嘟囔道。

文娘看见我怪异的行为,急忙解释说她听见出事了,就急忙赶过来,东西没来得及放下。

7

“把秦府围起来,闲杂人等,禁止出入。”县令大人带着人走进院子,小语和报案的大娘也来了。

在场的人都很疑惑,县令大人怎么来了?

李荆一脸坏笑从书房走出来,到我旁边轻声说:“我说过,可入口的东西皆有可能投毒,不过你放心,死不了。”

“听说本院出了凶杀案,本县令特来查看。”县令大人边走来边说。

秦文岳忙问:“我爹不是自杀吗?怎么会是凶杀?”

我上前一步坚定地说:“秦老爷不是自杀,是他杀!有人将他杀伪装成自杀!”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秦老爷怎么会被谋杀?谁干的?

秦夫人问:“上吊,还有遗书,怎么不是自杀?”

秦府管家补充道:“你说是他杀,有什么证据?再说了,谁会谋杀我家老爷呢?”

县令大人、秦夫人、秦公子和管家等人一起进入书房。

李荆蹲在尸体旁比划解说:“上吊自杀与被人勒死或谋杀后伪造成自缢的,很容易分辨。真正自缢的,用绳索、绸帕等绑缚的部位,勒痕只延伸到左右耳后,呈深紫色,眼睛闭着,嘴唇张开,两手握拳,牙齿露出。如果是死后伪装成上吊自杀的,喉部由于血脉不通,勒痕浅淡,舌头不伸出也不抵齿。 ”

我接过李荆的话,指着书案上的毛笔说:“秦老爷是左撇子,写完遗书的笔却放在右边;而遗书也不是他本人所写。”

秦夫人和管家他们听到我的话好像一点也不意外,甚至看起来有些失望。

我拿起遗书还有刚刚抽出来的文章,从遗书上和文章上找出相同的两个字贴在一起,指着刚好重合的字说:“这份遗书上的字,都是从秦老爷写过的文章上拓写下来的。”又走到文娘身边,拿起她的绣棚继续道:“就像刺绣先在纸上画图,然后将纱布铺到纸上,最后再用拓描的方式将纸上的图案画到布上。”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文娘,文娘一脸惊慌又委屈,楚楚可怜地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杀人。”

秦文岳急忙搂住文娘安慰,带着怒气对我们说:“你们说是凶杀,就拿出证据找到凶手,别胡乱攀咬人,就算是他杀,文娘一个弱女子,怎么有力气把他吊上去?”

这时捕快阿三走进来,把两根绳子交给我,一根是门外井边吊桶上解下来的绳子,另一根是新绳子。

我拿着绳子,眼神杀向李荆,他表情抗拒,挪碎步往后退。

拒绝无效,我三下五除二就把新绳子绕过他的胸口和腋下绑在背后,然后将绳子的一端丢过房梁,捕快阿四抓住从穿过房梁后掉下来的绳子。

我打了个响指,阿四会意,用力一拉,被绑着的李荆“唰”地被拉上去了。拉到胸口跟白绫末端同样的高度,阿四就把手中的绳子绑在旁边的柱子上。

瞬间被吊起来的李荆吓得俊容失色,一脸生不如死的样子对我咬牙切齿道:“你公报私仇!”

我得意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对县令大人道:“大人,凶手就是这样把死者吊上去的,然后将死者头套进绑好的白绫,再把绑在柱子上和死者身上的绳子解开,死者就挂在白绫上,成了上吊的样子。”

“证据呢?”县令大人疑惑道。

“这就是证据。”我拿出绳子:“这是书房门前那口井用的吊绳,中间一段有摩擦痕迹,房梁上,吊死秦老爷的白绫旁也有一道擦痕,就是将尸体吊上去时拉拽绳子和房梁摩擦造成的。”又指着秦老爷裸露的胸口上那道勒痕继续道:“死者胸口到腋下也有绑绳子后吊起来的勒痕。”

县令大人命人将李荆放下来。

“他是死后被吊起来的,那是谁把他吊起来的?死因又是什么?”县令大人问。

“死因目前不能确定,可以确定的是,死者生前被人投毒。”李荆边解下身上的绳子边说。

“投毒?”县令大人疑惑道。

此时我观察到秦夫人下意识的用手摸腰间的香包,秦文岳和管家神情也各异,我读不懂他们脸上的信息,但总觉得他们对秦老爷的死,表现出来的态度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李荆指着桌子上的茶和汤说:“死者喝的茶里有甘草,甘草和鱼汤相克,一起喝会中毒。”接着又指向旁边的账簿道:“账簿上也有毒!”

“账簿上为何有毒?”县令大人问,在场的人也都一脸困惑。

“死者有舔手指翻书的习惯,账簿每页的右下角和右上角都被涂上砒霜,翻书就会沾上事先涂在上面的毒药,再舔手再翻书,手指上的毒药就会进入嘴里,如此反复,神不知鬼不觉的中毒。显然下砒霜的人不仅可以接触账簿,而且很了解秦老爷的生活习惯。”李荆拿起账簿说。

我看向秦夫人和管家他们几个,意味深长地说:“鱼汤和甘草的组合很聪明,在账簿上投毒的心思也很巧妙。”

府上可以接触账簿的秦文岳和管家,给秦老爷送鱼汤的秦夫人和丫鬟都被带走了。另外,报案的大娘证实,昨天下午被李凤娇轰出来的人就是秦夫人和她身边的丫鬟,之后急匆匆从李凤娇家离开的人就是秦文岳。

我拿出遗落在李凤娇案现场的玉佩,文娘说玉佩是秦文岳的,秦文岳跟她说过这是秦府的孩子才会有的玉佩,从同一块原石上切出来的,秦老爷的那块雕刻成玉扳指,秦文岳那块雕刻成玉佩,寓意同宗同源!

8

从秦夫人的香包里找到了甘草,从秦文岳的香囊里找到了砒霜,管家手掌有拉绳子留下的痕迹,他也承认是他把秦老爷吊上房梁伪装成自杀,这三人对谋害秦老爷的行为供认不讳。可他们一致坚定地说:没有奸杀李凤娇。

现在的秦夫人是妾室扶正,她说她知道妾室入门意味着什么,而秦老爷是个色中饿鬼,这些年,她为了阻止秦老爷纳妾,使了无数的手段,依然无法阻止他要纳妾进门,最后不得已才动了杀心。秦夫人去找李凤娇,是怕秦老爷去世前纳她进门,想给她一笔钱让她离开,可李凤娇不接受,并将她们主仆二人轰出门。

秦文岳跟秦老爷关系一直不好,秦文岳对新来的文娘一见钟情,向秦老爷说要娶文娘为妻,秦老爷不仅不同意,还说要纳文娘为妾,因此秦文岳才动了杀心。而秦文岳去找李凤娇是想劝她不要嫁给自己的父亲,但他说到李凤娇家没看见李凤娇,他在院子里看见每个屋子都关着门,叫了几声后,房间里就传出一个男人的吼声:“贱人,原来除了我,你还有别的男人。”接着是屋子里有东西砸到门上的声音,见状他就急匆匆离开了。

管家说昨晚他听见秦老爷的吼声:“逆子,滚!”担心出事,就决定去书房看看。进门却发现秦老爷仰着头倒在棋盘上,脖子上有掐痕,想起听到的吼声,他以为是秦文岳掐死了秦老爷,于是就把现场伪造成自杀的样子。管家之所以帮忙隐瞒,是因为秦文岳是他和秦夫人的儿子,当初是秦老爷强纳秦夫人为妾。

听见管家的口供,秦文岳急忙辩解说,昨晚他是去书房找过秦老爷,因为要娶文娘的事把秦老爷惹火了,给秦老爷送完茶和汤回来的秦夫人跟他说秦老爷心情不错,让他赶紧去认错求情。可他到书房后发现房门关着,敲了几次门后听见房间里传出咳嗽声,以为是秦老爷故意不开门,就站在门外说了要娶文娘的决心:“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今若遗此妇,终老不复娶。”说完后就从房间里传出“逆子,滚!”的吼声,他生气离开,从始至终没进过书房。

我问秦文岳,谁能证明他没进书房?他说晚上下人们都在一进院休息,其他人住在二进院,书房外面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人证。

我拿出玉佩,秦文岳疑惑他的玉佩为什么会在我手上,他说昨天晚上更衣才发现玉佩丢了,我说玉佩是在李凤娇案发现场发现的。

秦文岳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玉佩会出现在命案现场,他坚称没有杀李凤娇。

秦夫人仔细看过玉佩以后说,玉佩不是秦文岳的,而是秦文轩的。两块玉佩雕刻形状一模一样,但有一点区别,就是秦文轩的那块玉佩有绺裂,仔细看才可以看出来。当初选玉时秦夫人比原夫人受宠,因此是她先选,她看出了秦文轩那块玉的瑕疵,所以她记得。

秦文轩是秦首生原配生的大儿子,十年前原夫人上吊自尽后,他也离家出走了。

听完这几个人的供述,我努力理了一遍思路:首先是秦夫人给秦老爷送茶和汤,这时候秦老爷还活着;接着是秦文岳去找秦老爷,但是没见到秦老爷,只听到声音;最后是管家发现秦老爷死了,以为是被秦文岳掐死的,遂将现场伪造成自杀。

这当中有一个问题,死者脖子上的掐痕是谁掐的?他是被掐死的还是被毒死的?假如是被掐死的,秦夫人和秦文岳既然已经选择下毒,没必要多此一举,如果是管家掐死的,掐死一个大活人,不可能一点挣扎的迹象都没有,迷药?下迷药迷晕后掐死再吊起来?证据呢?秦文轩的玉佩为什么会出现在李凤娇的遇害现场?这个秦家离家出走的大少爷现在又在哪里?……

看着纸上写的案件思维导图,我越想越乱,心里有些烦:这破案子,真难破!

9

我来到验尸房,李荆正在聚精会神研究秦首生的尸体,我看见旁边的书案上放着

两年前一桩奸杀案的档案。随手简单翻了一下,我发现这个案子的文字资料只有报案人的基本口供和填写验尸结果的尸格,物证是一套女性服装和一本无字书。

李荆一边干着手中的活儿一边说:“李凤娇被害现场的迷药和两年前这起奸杀案现场的迷药一模一样,死者也是被奸杀掐死。死者是一位大户人家的独生小姐,被奸杀后,家中从外县请来教女红的女师也随之失踪,家属两位老人受不了刺激也先后自杀离世,可是这个案件的凶手至今仍未抓获,那位女师也下落不明。”

“所以你参与查案,是为了追查两年前这起凶杀案的凶手?”我看向李荆问!

李荆停下检验尸体的动作,看向我冷漠又坚定地说:“是!”

我翻看证物台上李凤娇和秦首生的衣物,突然从秦首生衣服的袖子里滚出两只象棋,捡起来看是一个“車”和一个“士”。

这个案子像走进迷宫,有很多条路,但哪条都到不了出口,我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边等李荆的尸检结果,边把玩着两只象棋,时而看着翻开的无字书发愣,时而漫无目的地思考:这两只象棋代表什么?

在桌子上睡迷糊的我醒来挺起身子伸懒腰,扭动酸痛的脖子,验尸结果已经出来了,赶紧起身走过去拿起填好的尸格仔细看。

“秦首生虽然中了两种毒,但是秦夫人和秦文岳投的毒,毒量都不至于让他致命,他的脖子上虽有掐痕,但掐痕是死后伪造的,他其实是被闷死的!腹部干胀,被人用衣服或湿纸搭在口鼻上闷死的。 ”李荆一边收拾工具一边说。

我的天,我晕,曾以为他是被吊死的,被掐死的,被毒死的,万万没想到他是被闷死的,我看着秦首生的尸体感叹:“你可真难杀!”

“还有,李凤娇脖子上的掐痕和秦首生脖子上的掐痕手形一样,左手中指都有问题,可以判断是同一个人所为。留在两个现场的迷药也一模一样,人一旦中了这种迷药,会迅速浑身发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药效时长大概有两个时辰!秦首生死前没有挣扎反抗的痕迹,应该是先被人用迷药迷倒无法动弹,然后被闷死,接着被掐脖子,最后被吊起来!”李荆边洗手边说。

洗完手抓起毛巾边擦边走向书桌,突然,李荆擦手的动作定住了,目光落在桌子上那本无字书,神情特别严肃。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妈呀,我睡着的时候,把口水留在书上了。”

我正想走过道歉,谁知他迅速把整本书都丢进刚刚洗手的水盆里,接着急忙翻开湿了的书本。

我赶紧凑过去,看见蓝色的字体渐渐显出纸面,水也慢慢变蓝,书上登记着姓名,住址,还有日期,十几个地址分散在周围几个县,最后一页写的正是两年前那桩奸杀案受害者的姓名和住址,但是没有日期。

“无水硫酸铜?”看着水盆我轻声念叨,声音很轻微,可还是被李荆听见了,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我解释道:“就是明矾,明矾溶于水呈蓝色,用来写字字体是蓝色的,干了之后是无色无味的,字体就会消失,遇见水又重新显露出来。”

“你从何得知这些东西?”李荆眼神犀利地看着我,看神情像在审犯人。

我想了一下,瞎编了一个说法:“一些史籍和志怪小说上写的,这是细作常用来传递书信的方法,是为了防止信息被劫持,叫‘密写术’。”

我们将无字书的发现报告给县令大人,县令大人一大早便派出所有捕快,选离得很近的地址,去走访那些人家,看能否问出一些线索。

10

我肚子饿了,去厨房找吃的,看见小语正在和面给我们做早点。

小语用手一压,鼓鼓的面团瞬间变成面饼,每个面饼上都有一个印子,原来小语右手中指戴着戒指,面饼上的印子是戒指的压痕。

一缕闪光穿透脑海,我急忙抓起小语的右手和一个面饼,激动地自言自语:“我明白了。一定是这样!”

小语见我看着她手上的戒指自言自语,一脸迷茫地告诉我,她说她刚刚在缝东西忘记把镶针摘下了,缝东西戴镶针用来顶针尾,以免伤手,而且能顶着针尾使手指更易发力,用来穿透衣物。

我激动地跑到停尸房,看着尸体脖子上的掐痕确认:我知道凶手左手有什么问题了。

李荆手里端着装有点心的盘子走进停尸房,将盘子里的点心递到我面前:“你不饿吗?”

看着盘子里几个印着“福”的点心被掰开,我灵光乍现,震惊地看着李荆,嘴里喃喃道:“如果这样的话,一切就解释得通了。”

李荆看着我愣了一下,以为我怪他把点心掰开后又不吃,边吃边解释道:“我只吃芝麻陷的,这些是花生馅的。”

我没接李荆的话,急忙找出将那两只象棋将它们摆在一起。

小语来叫我们吃早饭,看着我摆好的两个象棋念道:“‘車’和‘干’?”

李荆一边将点心塞进嘴里一边纠正道:“那是‘士’,不是‘干’。”

“不,就是‘干’,不是‘士’。”我反驳李荆。

李荆停止将点心塞进嘴里,睁大眼睛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是‘士’就是‘士’,是‘干’就是‘干’,怎么还能变呢,变来变去怎么认。”小语不解地问。

李荆指着“士”那只象棋道:“这个东西,它在象棋里就叫‘士’,被吃掉了,‘死士’也是‘士’,变不了‘干’!”说完拿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对啊,有些东西可以变,有些东西永远也变不了,我决定立刻去秦府确认一样东西。小语抢过李荆手上装着点心的盘子跟我出门,边走边将点心递给我。

11

秦府大门敞开,偌大的秦府已做鸟兽散!

我们来到后院,那间叫“听雨轩”的书房开着门,封条已经被撕掉。

我走进房间,看见正在全神贯注写字的文娘,她也是左撇子。

“你为什么没有离开,为什么打开这间房间?”我问。

“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秦公子说过他要娶我,我自然是在这里等他回来。至于这间房间,因为好奇,我就打开了。”文娘似笑非笑淡定地说

我笑了笑,带着审问的语气:“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这句话你听谁说的?在哪儿听说的?”

她愣住了一会儿,缓缓放下手中的笔,然后将手伸向腰间的香囊,我想阻止,但出手晚了,迷药粉已经撒向我们。

小语瞬间瘫软倒在地上,我觉得身上的力气在一点点消失,手里的刀变得越来越重,最后拿不住了“哐当”掉在地上,双脚渐渐发软,最后单脚跪下,一只手用力撑在地上,额头很快冒出汗。

文娘得意地拿着手中的香包炫耀道:“特制迷药‘骨头酥’,从未失手。”

我想说话,可张嘴的力气都没有,就在我觉得我即将要完蛋的时候,一盆扎扎实实的冷水从我后面泼过来,我瞬间清醒一半,迅速抓住掉落的刀起身,隔着一层水看见一个歪歪扭扭的人影,还没反应过来,水又直直地冲到我脸上。

我完全清醒了,看清人影正是提着水桶的李荆。

文娘又想撒迷药!我一个回旋踢将李荆手中的水桶踢向她脑袋,扎实命中,她瞬间倒地!

李荆惊得张着嘴,半天才道:“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我扶起小语,看着倒在地上的文娘冷冷道:“对她不需要怜香惜玉!”

李荆一脸疑惑:“为什么?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我白了他一眼无奈道:“她跟你一样!”

书案上放着一本翻开书,被刚刚砸向文娘的水桶弄湿了,翻开那页上面写着秦夫人的姓名和地址,格式跟无字书上记录的格式一模一样,字体也是蓝色的。再往前翻是李凤娇的信息,落款时间刚好是她被害那天。合上书,发现书本装订的方式很奇怪,里面的书页都皱巴巴的,书上的字都已被晕开,这本书应该是被水弄湿过,后面又晒干了。

我将书本递给李荆,我们都疑惑:这个文娘跟两年前的奸杀案有什么关系?

我找到几篇秦文轩写的旧文章,看着文章上的字,证实了我的猜想。

12

我们带着文娘回到县衙。

去走访的几个捕快也回来了,结合他们的线索我们得知:有一个女红技艺高超的绣娘叫玉娘,其实是个男扮女装的采花贼!他到各个县卖自己制作的女红制品,一些富贵人家见他女红技艺非凡,便请他去家中当女师教授女红技艺。玉娘不仅女红出色,而且貌美聪慧,颇通文墨,还知书达理,是难求的女师。因为是女师,富家大户都不会防备,每到晚上,他便借教女红之机,常常托词教授技艺,要与那些富家女子同宿,一般父母也不会疑心,如此就遂了采花贼的奸计。他身上还带着秘制的迷药,如果女子不从,他便使用迷药药粉往女子脸上一撒,那女子便手脚不能动,口不能言,任凭轻薄。得手之后,便以名节相要挟,正因为如此,犯案多年,鲜少一人报案。得手后那采花贼也不贪恋那些女子,不久便离开,到另外的地方去物色新对象。

无字书上登记的是采花贼挑选猎物的目标,难怪会把字体隐藏起来。

听完捕快们的线索后,小语震惊道:“难不成文娘就是采花贼?”

我和李荆急忙将文娘本上的字迹和采花贼书上显露的字迹对比,发现登记方式一模一样,只是字迹不一样,李荆说文娘身上一定有两年前案子的线索。

13

秦夫人,秦文岳和管家都跪在堂下。

县令大人惊堂木一拍道:“带人犯,陆文娘。”

秦文岳和秦夫人他们一脸震惊地看向文娘。

县令大人看了一眼堂下这个发型凌乱,但是依然俏丽可人的美娇娘,转头问我:“许捕头,她…她…这个……她犯了什么罪?”

我回禀县令大人道:“奸杀李凤娇和杀害秦首生秦老爷。”

“奸奸奸奸杀?她?你说的是她,奸杀?”县令大人惊得说话都结巴了,一脸不敢信的表情,不自信的问我:“有……证据吗?”

“证据就在她手上。”我看向县令大人道:“从李凤娇和秦老爷脖子上的掐痕可以看出,凶手左手有异样,就是因为凶手左手上戴了这个东西。”我拿出一枚镶针。

文娘表情异样,用右手盖住自己左手上的镶针。

“就凭一枚镶针?”县令大人很没底气的问。

“我当然还有别的证据!”我回禀县令大人后看向秦文岳道:“先说李凤娇案,你到李凤娇家时,凶手就在李凤娇房间里,你听见男人的吼声就是凶手的声音。”

“既然是作案行凶,难道不该是尽力隐身遁形吗?为什么要大吼引起别人的注意?”县令大人疑惑道。

我回禀道:“因为凶手没想到秦文岳会去找李凤娇,看见秦文岳后他临时起意,故意大吼引起别人的注意,凶手有一枚跟秦文岳一模一样的玉佩,他故意将其留在现场,目的就是嫁祸给秦文岳。”我将玉佩呈给县令大人,然后看向陆文娘,见她脸上的肉微微抽搐,我继续道:“秦文轩去见秦老爷时书房门为什么关着,因为当时凶手也在房间里,他听到的吼声也是凶手的吼声,跟杀害李凤娇时一样,凶手故技重施,通过吼声让别人知道秦文轩和秦老爷正在闹矛盾,然后在秦老爷脖子上留下掐痕,是为了让别人以为是秦文轩跟秦老爷闹矛盾后掐死他。”

“既然是凶手留下的玉佩,那这玉佩是谁的?陆文娘的?”县令大人问。

“准确的说,这是秦文轩的玉佩。”我说。

“你把本官绕糊涂了,这到底是陆文娘的玉佩还是秦文轩的玉佩?”县令大人皱着眉头问。

我看着陆文娘厉声道:“这个玉佩,是陆文娘的,也是秦文轩的,因为,陆文娘就是秦文轩!秦文轩就是陆文娘!”

“怎么可能呢?不可能!……”在场的人都震惊了,堂外听审的群众也沸腾了,没有人敢相信这个美娇娘是个男人!

李荆在旁边嗤笑一声,我竖着耳朵听见他嘀咕道:“原来那句‘她跟你一样’指的是这个。”

小语疑惑地看着他问:“什么一样?”

李荆轻声道:“你们的许捕快,早就知道他跟我一样是个男人,所以揍他的时候不需要怜香惜玉。”小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秦文轩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我,他是文娘时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而现在秦文轩的笑让人毛骨悚然。

秦夫人瘫坐在地上,秦文岳脸色煞白,满脸痛苦的表情看着秦文轩道:“大大大哥?不可能,不可能,文娘怎么会是我大哥呢?一定是别人偷了我大哥的玉佩,陷害我。”

“这是你的玉佩,是在陆文娘,不,是在秦文轩的荷包里发现的。”我将玉佩交给秦文岳后继续道:“是他将自己的玉佩留在现场,然后偷走了你的玉佩。”秦文岳依然是不相信的表情,也可能是不敢或不愿意相信。

我拿出几张纸交给县令大人道:“一张是秦文轩写过的文章,一张是陆文娘写过的字,人的样貌可以改变,声音可以改变,但日积月累形成写字风格和字体却不容易改变。”

县令大人对比后点点头道:“两者字体确实一模一样。”

我看着秦文轩继续道:“我怀疑你是秦文轩,但没有确凿的证据,为了通过字体确认你就是秦文轩,所以去了秦府,却得到一个意外收获,你的一句话让我更坚定你就是杀害秦老爷的凶手。”

秦文轩的表情有些变化,但没有出声,我接着说:“‘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这句话是秦文岳在书房外对秦老爷说的,你怎么会知道?有一种解释,当时你在现场。当然了,你也可以狡辩说是偶然路过听到的。”

我停下话,掏出两只象棋后继续说:“这是秦老爷死前藏进袖子里的两只象棋,就是它告诉我,凶手就是你,秦!文!轩!”

“象棋怎么指认凶手?太离谱了吧?……”在场的人无不好奇。

“肃静!”县令大人拍了一下惊堂木后看向我:“别卖关子,速速道来。”

“将’士‘倒过来就是’干‘,和“車”拼在一起。”我拿着象棋边说边演示。

“是一个’軒‘字!”站在衙役旁边的小语抢答道。

“没错,是一个’軒‘字!”我肯定的朝小语点头。

“那秦文轩又是怎么杀死秦老爷的呢?”县令大人问。

我拿出秦文轩登记着秦夫人和李凤娇信息的书本递给县令大人道:“大人,他就是用这本书杀了秦老爷。”

县令大人接过淋湿的书,一脸困惑道:“书怎么能杀人呢?难不成他也在书上涂毒了?”

“是‘贴加官’。”我回话道。

“‘贴加官’是什么?……”堂外又响起窸窸窣窣,窃窃私语的声音!

“‘贴加官’就是将湿纸一张接张的盖在人的脸上,将人闷死断气的一种刑罚,多用于刑讯逼供。”李荆解释道。

我将装有迷药药粉的香囊交给县令大人,县令大人打开后闻了一下打了个大喷嚏,香囊里的药粉冲到他脸上,他整个人开始晕晕乎乎地趴在桌子上。李荆用茶将他泼醒!

县令大人撑起身子,扶了扶歪掉的官帽,擦掉沾在脸上的茶叶尴尬道:“这迷药果然厉害哈。”

看着县令大人滑稽的样子,我憋笑回话道,“秦文轩先用迷药将秦老爷迷倒,然后拆开这本书上的装订线,湿水后将其贴在秦老爷脸上,活活把他闷死,之后他又把拆掉的线和书拿走,重新装订。”我掏出在井边时文娘递给我擦手用的手帕,又拿起那本书道:“你做刺绣是左撇子,所以镶针戴在左手,从你绣的帕子上也可以看出你是左撇子,刺绣走针走线的方式跟别人相反,你将书本晒干后重新装订成册,装订的穿线方式也是相反的。这本书上的内容是用明矾溶解后的水写的,溶于水会显出蓝色字体,水也会变成蓝色。这也是为什么检查秦老爷的尸体时,他的胸口是湿的,那是‘贴加官’时水滴在上面。淡蓝色的水滴在上面,把白色的亵衣也染成淡蓝色。”

“他为什么用明矾水写字?写了什么?”。县令大人问。

“写着他的秘密。”我说着又拿出另一本书,继续道:“这是两年前一起奸杀案遗留在现场的书,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将其弄湿了,书中隐身的字体浮现,也让真相浮出水面。这本书的作者是一位叫玉娘的绣娘,他其实是男扮女装的采花贼,这本书里登记着他挑选猎物的目标。”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县令大人迫不及待的问。

“采花贼的书和秦文轩的书字体不一样,但登记方式一样,内容也类似,都是一些女性的姓名和住址,这是巧合吗?甚至两年前奸杀案案发现场用的迷药和李凤娇奸杀案用的迷药都一样,是巧合吗?叫玉娘的采花贼男扮女装,秦文轩也男扮女装,是巧合吗?”我一脸愤怒看向秦文轩,铿锵质问道:“采花贼的书上登记着他的猎物目标,那你呢?秦文轩!你登记的是什么?为什么你的书上登记着李凤娇和秦夫人的信息?除了已经去世的李凤娇和现在的秦夫人,其他登记在这个本子上的人,你对她们做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他也是男扮女装的‘采花贼’,而李凤娇和秦夫人是他的猎物,那他又为什么要杀秦老爷?”县令大人指着秦文轩,震惊地问我。

管家跪在堂下,搂着被吓得瑟瑟发抖的秦夫人。

“我猜,可能是秦老爷发现了他的身份。”我答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沉默的秦文轩终于说话了,是干净又邪恶的雄性声音,他带着不屑,讽刺又骄傲的口吻道:“他没有发现我的身份,他看上我了,还说要纳我为妾!哈哈哈哈哈哈……,那天晚上,我要去书房拿些纸画图样,谁知他见色起意竟然要强暴我,就发现了我的男儿身,没办法,我只能除掉他!为了让他死得瞑目,是我自己告诉他,我是:秦文轩!哈哈哈哈……。至于书本上的那些人,她们好好的人不做,非要给人当妾,我母亲就是被妾室逼死的,她们都该死,哈哈哈哈哈……。”公堂上充斥着秦文轩尖锐又恐怖的笑声,听着令人汗毛直立,脊背发凉。

14

世上诸恶淫为首,人间百行孝为先。秦夫人和秦文岳投毒杀人未遂,管家试图协助隐藏犯罪事实,视为帮凶,他们一家三口在监狱团聚。

有了秦文轩的线索,很快便抓到了采花贼玉娘,采花贼真名叫“王巴旦”。秦文轩和王巴旦二人四散奸淫,问拟死罪,以警将来。

小语边吃点心边回忆案件道:“所以,秦文轩是秦老爷的儿子,秦文岳虽不是秦老爷亲生,但是秦文岳和秦文轩,两人名义上两人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秦文轩离家出走后认采花贼为父,跟他学了男扮女装的技术变成陆文娘到处作案,归来故意接近李凤娇和秦夫人,想借机奸污她们,报复她们,而秦老爷和秦文岳却都看上了由秦文轩扮成的陆文娘,秦文岳要娶文娘为妻,秦老爷要纳文娘为妾,秦文岳还为此动了杀机向秦老爷投毒,而秦老爷想奸污陆文娘时却发现了文娘的真身是个男人,因此被杀!”小语摇摇头继续道:“他们的世界真复杂。”

李荆抢过小语盘里的点心,得意地说:“人心险恶,你得好好学学啰。”

小语指着李荆生气道:“那是我姐姐的点心!”

……

我看着打闹的小语和李荆心想:“活一天是一天,哪个世界不复杂?老天爷送我来这里,来了就安心呆着吧,此心安处是吾乡,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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