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碗牛肉米粉,盛满的都是旧时光
有些食物,不仅是一种美味,更多的是承载了很多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已经和那些记忆一起,保存在时光里。这种食物,于我而言就是米粉。
在我的家乡,清晨人们大都喜欢去米粉店吃上一碗米粉,米粉是用上一年的稻米制作的,放在干净的小竹筐里,厨师用竹舀勺把米粉放在开水锅里煮一会儿,然后整齐放在碗里,再把竹舀勺靠碗边轻轻抖一抖,把剩余的粉抖进碗里。
然后就是重头戏了,根据选择的口味放上不同的汤和浇头,以红烧牛肉、麻辣牛肉、猪肉丝、三鲜为主,我一般会选择麻辣牛肉,厨师舀上一大勺牛肉汤在碗中,这汤可是这碗牛肉米粉的精华,用很多种香料加上牛肉、牛骨、牛油、辣椒一起熬制的,香辣浓郁,接着放上麻辣牛肉的浇头,最后撒上香葱或香菜,也有放小段芹菜的。
服务员把这碗刚做好的热气腾腾的牛肉米粉端到顾客面前,顾客洒上点白醋,就呼呼地吃起来,时不时会和进出小店的熟人点头打个招呼,清晨由此变得热辣鲜活起来。
记得大概我五岁的时候,一天早上我想吃米粉,外婆因为有事不能和我一起去,就拿出一个碗,让我自己从米粉店买米粉端回来吃,还交待我说:“你买三两的,六毛钱。”我接过钱,拿着碗走了。
小时的我有些内向,独自去买东西有点忐忑,心里先跟着默念了一遍,然后就一手拿着钱,一手拿着碗走了,边走边念叨“三两六毛钱”,生怕记错了,等下不知道怎么说好。
不觉已到米粉店,店主问我要多少米粉,我一着急说成了六两,店主有些诧异地看着我说:“六两啊,小妹妹,你吃不完那么多,而且你这个碗也盛不下啊。”我也有点懵,不知道六两和三两的区别,也不知道是自己记串了,还好店主看到我手里的六毛钱,反应了过来,知道应该是三两。
每次想到这件趣事,我都忍俊不禁,为那个容易紧张的小小的自己。
上中学时有一段时间,我们在晚自习前可以去校外吃晚餐,我和好朋友一起,去学校大门附近的米粉店,一边吃,一边聊些年少心事。
吃完米粉,我们就一起去学校的植物园看书学习,或是在教学大楼宽敞的大厅里背书,正是白衣飘飘,不知愁滋味的学生时代,那个时候我觉得时间好漫长,漫长到我以为那就是人生的全部,到如今却已白驹过隙千山万水了。
现在,以前的同学大都也去了异乡生活,逢年过节回家乡时,都会特意去吃上一碗米粉,还不忘拍张照片发在朋友圈,自然是会吸引一大波的点赞和羡慕。店家也挺敏锐,纷纷在招牌上添加上“正宗”,“原XX米粉店”等字样,打出怀旧亲情牌。
可是,以前的老米粉店很多已经没有了,新的米粉店连味道都变了。家乡的街道已经不是以前的样子,又扩建了新城区,推倒旧建筑,大建购物中心,肯德基麦当劳早已迫不及待地入驻,千篇一律的城市面孔,已经没有了自己的特色。
在现在生活的城市,是没有正宗的家乡米粉的,偶尔遇到,也是干粉用水发的,透着急功近利的速成。
我再也吃不到一碗当年味道的米粉,就像我再也回不到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