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父母，也曾青春年少、绚烂美好

文 |冷星

大年初二去外婆家探亲时，看到一个老相册，里面放着妈妈姊妹五个从小时候到结婚生子的照片，记录了外婆每个孩子的生命历程，其中，让我印象最深的便是妈妈的一张单人照以及她和爸爸的结婚合影。

沉默寡言的妈妈很少提及以前的事，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年轻时的照片。

那个单纯懵懂的女孩实在让我和眼前的妈妈联系不起来，只是觉得好美好漂亮。她穿着一件红色的圆领外套静静的站在一簇绚烂的红色月季旁，一双清澈的眼睛目视前方，给人一种干净朴素的美，好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

而那张简单的红底结婚合影，虽然庄重、充满仪式感，但仍让我感受到了青春的蓬勃张力。妈妈的发型早已换成时髦的卷发，圆圆的脸上有着淡淡的胭脂红，而爸爸紧挨妈妈，目光炯炯有神，看起来年轻而富有活力。

我不禁心生感叹：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啊，这么美的两个人，是怎样在生活的重重侵蚀下，变得日益衰老，不似当年？

小时候少不更事，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妈妈在异乡带着我们姊妹四个艰难度日，唯一印象深刻的便是，妈妈的脾气太暴躁了，稍有不和她心意的事情发生，她都严厉的斥责我们。我常常能想到我们排排站接受妈妈训斥的场景，也总是想不通为什么她的脾气那么暴躁，一阵晴一阵雨。而爸爸也总是很少见到，他好些天才回来一次，我甚至都从来没有细细观察过他的长相，更别说拉手、拥抱这些基本的接触，我总是感到陌生，并且离得远远的。

慢慢长大之后，情况便有所好转，我们陆陆续续上了高中、大学，妈妈的脾气竟也变好了。可能是经济压力减小，也可能是看到了生活的希望，我十分清楚的记得，妈妈在我上大学的一个学期中，突然变好了。她变得温和、有耐性，对于子女的关怀也能够表达出来，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我仍为此感到欣慰。也许，因着时间的打磨或者偶然的际遇，人总是会在一瞬间产生变化的。

后来，在生活的重压下，我的双亲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整日忙碌疲惫、日渐苍老，他们的心血汗水不知洒向了多少干燥的土地，瞌睡的双眼不知熬过了多少漆黑的夜。面前这张经岁月雕刻后的脸，让我们很难将它和美好相互联系起来，更想不到父母曾经也同我们一样，有过绚烂的青春，有过美好的生活。

谁说不是呢？其实，父母和我们一样，也曾年轻美丽。就像每一个处在花样年华又年轻爱美的姑娘一样，妈妈在物质匮乏的时代，仍极尽所能的让自己美丽绽放，她不仅勤快的将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而且还有当时最基本的脂粉和腮红；而爸爸就更不用说了，他像所有急于表现自己的年轻人一样，穿着时髦的喇叭裤，梳着流行的爆炸头，简直不能更潮啊。

其实，父母和我们一样，也曾沐浴爱情。70年代出生的人们虽然保守，但这也并不妨碍一段美好感情的发生。父母经村里人介绍认识，从此在缘分的指引下开启了人生的新篇章，据说，在当时大家都住窑洞的时代，妈妈除了爸爸，还看上了爸爸家十分气派的平房，而爸爸应该是看上我妈妈的漂亮能干吧。于是，即使是一山隔一山的遥远，爸爸也会过一段时间前来看望，边帮外爷干活，边看看我妈妈。真想说，那时的爱情真辛苦，不仅要实干，而且还要矜持呀。

其实，父母和我们一样，也曾向往远方。我是在爸爸一次拉货回来的聊天中，感受到了这一点。当时爸爸接了一个比较远的活，要从陕西去往上海，我那时虽然上大学，但对上海这种国际化大都市也只停留在耳闻的层面，就更别提去过了。他充满兴致的聊着一路的见闻，慢慢就说到城市好坏上，他说山东威海是个好地方，靠海、空气好，挺不错的。当时我就在想，爸爸应该还没去过海边吧，虽然长在山里，见过河流，但毕竟是不一样的东西。那时，我就在心里暗下决心，以后有机会了，一定给爸妈报一个旅游团，让他们去有海的地方游玩一趟，或者威海青岛，或者海南三亚……

我总是在想，当年18岁的妈妈和20岁的爸爸，是怎样一次次挑起生活的重担，又是怎样将嗷嗷待哺的我们养大成人，他们当时多么年轻，手无寸铁在人世上打拼，多么不容易。所幸，一切都过来了，所幸，现在的我们都一样的安定、健康。

我们可能无法阻止时间的流逝，双亲的衰老；更无法预测未来的所有不测，只希望，在父母尚在之日，我们不要以任性和借口去忽视父母的感受，不理父母的需求。

他们曾用自己年轻的身体换取我们的生命，他们曾舍弃对生活的轻松消遣以维持我们基本的生活，他们曾用不悔的付出迎来了我们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