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续四）

七

别，别，千万别，大哥。我慌张，我后怕，我极力想撕开你的手臂，又想办法用牙齿噬咬你的臂膀你的头颈，都无济于事。

我们之间可有“不能越雷池半步”的合同，你忘了，大哥。可是大哥你还是把我箍得紧紧的。

你的玲，马上就要来了。你松开我，我帮你去收拾收拾客厅。这招真灵，你不仅把我放了，而且像是一个刚刚接受老师批评的学生，立马站起来去收拾残局，包括打扫你自己身上的卫生。哈哈哈，哈哈哈，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笑你也笑自己，笑自己自作多情，笑自己无法得到真正的爱情，也笑自己至今无法完全独立。毕竟到这个城市已经整整八年了，自己已从一个大学毕业生变成一个熟女了，不能说你长得有多好看，会挣能挣多少钱，与那些单纯依靠父母的年轻男人比起来更是绰绰有余，且日常的用度，我是一分钱没出，也用不着我去考虑。

金华摄影家陈壮道老师拍摄 金华摄影家陈壮道老师提供

你想把那个老男人当我的女婿，门都没有。老爸在知道我长期租居在一个单身男子家里，又从老妈哪里知道一些蛛丝马迹的爱情故事后，打手机跟我大声地说甚至跟我吼。每每这个时候，我会把手机放到电脑桌的最旁边，等手机里声音变小之后，我才拿过来听最后的声音，老妈规劝老爸的声音。都说“知女莫如父”，都说“女孩是父亲的小棉袄”，自从懂事起，我可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啊。幸好有知我尊重我的老妈在，有这个老男人在，不然，我真的无家可回，也无处可留。

也许是表示歉意吧，你点了好多我日常最喜欢吃的外卖，什麽微辣羊肉串啊武汉鸭脖子啊什么蓝莓味的奶茶啊，小白兔形状的奶油蛋糕啊，就差没点生日蛋糕了。只是这时候，我一点胃口也没有，白白地浪费了你许多钱。见状，你特意走到我身边又赔礼又道歉，像个刚打坏瓷碗的孩子。我问你“以后还非礼不非礼了？”你不想说，见我甩孩子性情，非要有个口头保证式的承诺，就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不经你个人同意，我不会再亲你，我发誓，我保证。我说你不是一个大诗人吗，怎么说得如此直白如此没韵味？毕竟已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快要到四十岁的中年人，我还是给你留了面子，在讲义夹里找到蜡黄的租房协议书，让你再写上需要立即、马上承诺的字眼和姓名。

唉，人可以辜负父母的养育之恩，也可以辜负小男孩的爱情，但千万不能辜负天下美味。见我重新回归了生活轨道，你去厨房为我特意煮了一碗长寿面，外加一个荷包蛋。

荷包蛋，不是应该有一双吗？你怎么只煎了一个？你抿着嘴不作声，递给我一张条子：幸福需要两人共同拥有。

你在厨房里，先吃了一个是不是？我真是拿你没办法。（未完待续）

陈水河原创于2023年6月17日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