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墨白情几许（43）
剑中剑（二）
春末夏初，谷雨绵绵，山谷间雾气雨气湿润一团。在高高的白兰树下师父置了一个凉亭，亭里摆了套茶座，闲时赏景喝茶，闻花香，总之，师父总能在不经意间弄出一些颇具情致的东西。
我侧靠着师父拿着一卷上古典籍看着，近来这些史籍看得多了，却也摸出一些兴趣来，重点是这些上古轶事中都有师父的记载，活宝典就在面前，一件事想深入挖一挖当然是近水楼台了。估计司命知道我能这般占优势，肯定少不了要巴结巴结我了。这会，我又拿着一卷东问西问。师父煮好了一壶茶，回手将我搂住道：“这些史籍你近来也粗略过目一遍了，不如”听到这，我连忙讨好的蹭蹭他道：“不如换换脑子，我拿两本凡间精品话本子，咱们俩品评品评如何？”我原以为师父临时起意要考考我，就赶紧打岔。
师父笑了拨着我的头发道：“我本想将我密室中的洪荒典籍拿与你看，既然你想看话本子，那就依你。”
我竖起狐狸耳朵，又往他怀里挪了挪，成婚以来，我算是摸清师父的喜好了，他几乎对我硬撑老脸式的撒娇没有办法，只不过夜深人静时让他讨几分薄利而已。我抬起头，准备了一派面上风情，刚要招摇，却听到仙侍来报说山门口来了一位小姑娘，要找子阑师兄，接着又说看样子像是翼族的。
“翼族的小姑娘？难道是应儿？”我惊诧道。师父挥了挥手让仙侍将小姑娘带进来。过了一会儿，我打老远便看见子阑纠结着老脸一路数落着应儿走过来。一见到师父就“扑通”一声跪下来，当着我们的面将应儿教训了一顿。我怎能不知道子阑安得什么心，他自认为摸准了师父的脾性，来个不打自招，先入为主之类的手段，侧面衬托了应儿的可怜无助，好顺理成章的让师父答应将她留下来。
师父瞟了他一眼道：“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怕我将她赶出去，若是心胸坦荡何须如此。以后这类事禀告给你师娘即可，无须问我。”子阑满脸不解的半张着嘴，看看师父又看看我。我得意的对他道：“子阑，一会儿我俩好好商量商量应儿的事哦。”
“我说十七，你现在在师父那混得可以啊。”子阑边打理着应儿的房间边嘀咕道。我抱着应儿坐在一旁吃花生，扔了一地的花生皮，笑着道：“必须的啊，不然以后怎么罩着你们。”
子阑瞅了瞅地上的花生皮翻了个白眼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应儿，过来，到你阿爹这来。”我和怀里抱着的应儿听到他这话均抖了三抖。应儿小心的走过去，子阑按着她的小脑袋问道：“你怎么自己来了？你阿娘呢？”应儿撅起小嘴嘟囔道：“大舅舅管阿娘管得很严，阿娘找了火麒麟让他将我带到昆仑虚来，找，找，找阿爹。”那个“爹”字小丫头说得很没底气。
我赶紧问道：“火麒麟？他怎么没和你一起进来？”应儿呼扇着大眼睛说：“我阿娘交代了，怕大舅舅起疑心，让火麒麟送我过来后赶紧回去。”我和子阑对视一笑，我笑嘻嘻的对子阑道：“你媳妇和你一样，鬼心思多。”
我们这边正说笑着，忽听得盐女在院子里喊我，我招呼她也进来。盐女一进来，看着应儿看了许久。我刚要说话，她几步走到应儿面前，抱起应儿坐在自己腿上，仔细端详着，最后目光落在应儿那双大眼睛上。子阑走过去想抱回应儿，谁知盐女不撒手，应儿也抱着盐女胳膊不放。子阑尴尬的笑着对盐女道：“公主莫见怪，我这闺女没见过世面。”盐女疑惑的看看应儿又看看他，我在一旁干咳了两声打圆场道：“咳咳，那个，公主看着这父女俩也不太像哈，正常正常，这孩子随她娘。”子阑使劲瞪了我一眼，又要拉过应儿。盐女依然不放手笑着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个小姑娘。”子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赶紧插话道：“无妨无妨，应儿我来照顾就好，今天师父发话了，以后昆仑虚这等内务之事就随我安排了。”
盐女睨了我一眼道：“你和你师父如胶似漆，领着个小孩子在旁边不合适吧，教坏小孩子了。”子阑嘴角抽了两抽，我也干笑着道：“她，她这么大了，晚上睡觉也不用人陪了，又不是个裹尿布的奶娃娃。”应儿一听这话赶紧张开小胳膊挂在盐女身上嚷嚷道：“我和这位漂亮公主睡，我太小了，晚上独自一人会害怕的。”
我和子阑没办法，只能依着她了。走出去时我歪着脑袋问子阑：“我长得不行吗？”子阑斜了斜眼睛道：“你长这样，也就咱师父大度不嫌弃，怎么着，你还挺自信呗。”我踹了他一脚道：“你自己的闺女都嫌弃你，还好意思挖苦别人，改天我让折颜教教你换颜术，你也顾及一下我们的感受，这几万年了，忍着看你这张老脸真是有说不出的苦。”
子阑听到这，突然停下脚步抓我胳膊皱着眉道：“十七，你不觉得应儿来得有些蹊跷吗？”
“是有那么一点，可她说是火麒麟带过来的，火麒麟一直跟随着胭脂啊。”
“可能是我想多了，刚刚你光顾着扔花生皮，没仔细看到应儿的眼神，我总觉得跟以往不一样。”
我心里一紧，周遭冷风骤起，我攥紧扇子扭头要回去看看，子阑一把拦住我道：“你现在别去，等师父那忙完了先和师父说吧。”我稳住，点点头，又往应儿的房间望了望，她房间周遭仿佛拢着绿气，时隐时现。
师父到桃林找折颜说有要事相商，我越发觉得师父最近神秘兮兮的，不是找东华就是找折颜，而东华也两次打发司命过来询问盐女近况。
我拿着本上古史籍在司命面前晃着，司命紧盯着我手上的书卷，最后我俩打成一致意见：这次让他看看史籍，下一次再被打发过来，便要带上话本子。我俩这厢正讨价还价着，子阑突然满头大汗跑进来道：“快，快，快去看看，犯病了，犯病了！”
我以为盐女又犯病了，赶到后看到大师兄和众位师兄都胆战心惊的围着，见我来了，大师兄赶紧拉住我道：“十七，你等一下看到应儿千万要稳住。”我胡乱答应着，从师兄中间挤进去，来到应儿床榻前，倒吸一口凉气，榻上的应儿瞪着眼睛，那眼珠竟然成了绿色，嘴上胡乱说着什么，像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双手不停地捶着床。我一个仙法甩出去将她定住，可她虽然身子不能动，但嘴上依然呓语不断。再看看旁边的盐女，手里绞着帕子，眼圈红着，似是担心着什么。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觉得这盐女定是感知了什么。我对在场所有人道：“应儿像是中了什么魔怔，所有人都退出去，大师兄，你和我一起将这屋子罩起来，派人赶紧去桃林找师父回来。”
大家匆忙退出去，盐女却原地不动，我一把拉住她厉声道：“我不管你发现了什么，应儿这个样子很危险，你最好躲远点。”盐女挣脱了我的手，跌坐在榻旁摇着头道：“我不走，我不走！让我在这，他有话对我说。”我疑惑的看着胡言乱语的应儿，使劲将盐女拉开道：“你若留在这里，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怕你吃罪不起，你元神里的母神剑不是你一家所有。”盐女愣了愣，我冲子阑使了个眼色，子阑马上与我一起将盐女带了出去。
师父带着折颜还有四哥赶着回来了，我一见到四哥来了，由衷高兴，小跑过去扑到他身上，可师父却不动声色的将我拽到他身后。折颜也悄悄拽过四哥，面上着急的对我说：“小五，快带我去看看应儿。”
我刚要抬脚，听到师父对挤在柱子后面的司命道：“你赶紧回去吧，告诉东华稳住天君，这几日不要让他过来。”司命拱手行礼而退。
四哥跟在折颜身后道：“真是没一天清净日子。”折颜拉过四哥凑着脑袋叽里呱啦的说着。我小声问师父：“怎么将老凤凰找来了？”师父拉着我的手紧了紧道：“我怀疑应儿被下了蛊，但也不确定，这方面折颜比较在行。”我疑惑的说：“折颜什么时候懂蛊了？”师父默了默道：“活到老，学到老。”
我憋住笑抖了抖，只见老凤凰回头狠狠地瞪了瞪我，却没敢瞪师父。
一番查探下来，看折颜张牙舞爪的晃得我头晕，我耐着性子等着，期间二师兄来报说盐女也想过来看看，让我给拦了回去。折颜收了法，坐下来喝了口茶道：“墨渊，你估计得不错，这应儿确实被下了蛊。”子阑在一旁边给应儿擦额头边说：“被我说中了吧，那计蒙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下蛊这种缺德事，是他们家族传统。”折颜摆摆手道：“不，这蛊不是翼族的，是魔蛊。”
我瞪大了眼睛道：“魔蛊？魔族人给应儿下了蛊？”折颜点点头，接着又道：“不过，这种蛊不会对应儿有设么损伤，类似于某种传递消息的蛊，且是子蛊，母蛊在魔族下蛊之人那。”
师父听后沉吟了一阵，随后问我：“你刚才说盐女听懂了应儿说的话？”我点点头。师父又看了看应儿，稍微放松了些：“看来禀君那按捺不住了。”折颜笑着点头道：“还真是对有情人。”听到这，我明白了些，原来禀君通过计蒙给应儿下了蛊，让应儿做个中间传话的，来昆仑虚借应儿之口诉相思之情。我不禁感叹：“真是煞费苦心啊，要不让他二人见上一面吧，人家连这种招数都想出来了，我们再不成全，显得我昆仑虚小气。”
师父笑着对我道：“我并未拦着他们，十七，接下来几日盐女会有所动作，你只要跟在后面看戏即可。明日我和折颜要去趟洪荒圣墟与你阿爹阿娘碰面。”
我好奇问道：“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真是寻宝吗？”折颜插话道：“差不多吧，也不知道运气好不好，能不能寻到。”
师父又对我道：“这几日我让你四哥陪着你，你按我说的做，但别跑出昆仑虚太远，我在昆仑虚方圆之内设了禁制，一旦你跑出禁制，我会感应不到你。”
我顺从的点了点头，四哥在一旁打趣道：“嗯，别让我妹夫太操心。”师父斜了四哥一眼。四哥和老凤凰真是越来越像。
师父和折颜走了以后，我见缝插针的问四哥，知不知道师父他们寻的什么宝？四哥也一知半解的告诉我他只听折颜说去大洪荒遗留的废墟里挖点父神母神的八卦。听了他这番不正经的话，我真怀疑折颜是个假折颜，师父是个假师父。
接下来的几日盐女倒是安稳，应儿也时而明白时而糊涂，经常绿着双眼睛和颜女谈心。我和四哥还有子阑想偷听个墙角都不得逞，只要我们在，应儿就不开口。
终于有一日，盐女主动找到我，和我说禀君的父君为他择了一门亲，是族里的一位女子，禀君不从，被他父君关了几日，但禀君已谋划好，要带盐女远走高飞。我打了个哈欠，道：“果真要私奔啊，我师父交代过了，不拦着你，你可真敢去？”
盐女咬了咬嘴唇道：“敢！不试试怎知道。”我一拍桌子道：“好！有骨气！不过，你们怎么个私奔法？我看我师父这么不当一回事的样子，怕是你们也跑不远吧。你情郎那一边他父君会不盯着？”
盐女思索了一阵道：“禀君说后日他父君带着他在招摇山西面打猎，他打算趁这个机会和我走。到时候他会放出火灵蝶，让我也幻做一只火灵蝶，身上挂着他给我的一缕他的头发，他看到就会知道我来了，然后脱身带我走。”
我点点头：“嗯，确实是个好谋划，之前禀君去哪都耍出一群火灵蝶，这一招确实比较掩人耳目。可你就这样走了，你元神里的母神剑怎么办？到底是个拖累。”
盐女坚定道：“先跑了再说，禀君说他掌握了几种法子，可以试试。”
我有些惆怅的拉着她的手道：“你胆子可真大，这一走若不成功，便会成一个大笑话。”盐女叹了口气：“没办法，分开越久，越受折磨。”我望着眼前这个死心眼的女上神，真是不知如何劝起。
我问四哥为何师父和折颜这么不在意盐女会跑掉，四哥咬着根草道：“无论盐女他们在哪，母神剑肯定会再发作，折颜和我妹夫已给她下了禁制，她能跑到哪都能感应到。”但我也存了个疑影：大家都为盐女的元神担忧，为何禀君却毫不在意，还自信有法子解决掉。他与盐女在一起这么久，应该晓得每次发作盐女是个什么模样，却还一心要私奔？难道真是如那些凡间男女一般，被情爱蒙了心智？
在他们私奔的前一晚，我和四哥别别扭扭，你推我赶的夜观星象，为盐女爻了一卦。几番折腾，我和四哥大眼瞪小眼了许久，最后四哥打着呵欠道：“就那么回事了，他们跑不远。”末了还不忘叮嘱了一句：“这事别让我妹夫知道。”
“为啥？”
“唉，给自己留点面子呗。”
盐女的这一趟私奔，前半段按部就班，我和四哥、大师兄、二师兄、子阑等一众师兄设下局，开了场子，下了注。只是没想到，当盐女屈身变成个蝶子时，那一缕随身飘摇的青丝却成了她的催命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