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爱而生

我们这份工作最大的好处就是比较容易养成知足常乐的心态。在送走一位精神病人家属后，A大哥边倒水边说。的确，虽然单位福利一般，工资不高，但因为服务对象都是社会底层的残疾人，经常感觉，只要自己四肢健全，头脑清晰就很幸福；只要孩子健康活泼，学习成绩差点似乎也没什么；只要老人身体健康，唠叨专制就算他吧，大不了我左耳进，右耳出……苦难看的多了，闲暇时就会经常陷入伟大的哲学思考中——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

我遇到过丈夫车祸瘫痪后，决然离婚的妻子，男方母亲哭着跟我说这也是自由恋爱的啊！怎么能这么狠心！也见过撇下残疾孩子离家出走的母亲，不管登报寻找，还是社区干预，都不愿多看一眼孩子。也没立场指责或批判，只能说他们内心的爱不足以强大到可以面对这些苦难。

某次办证，一个很阳光的男孩推着坐轮椅的可爱女孩，俩人穿着情侣装，女孩是因车祸导致的下肢瘫痪。如果没有轮椅，他们会是人群中靓丽养眼的一对。在填表格时，我问监护人填谁？男孩说，填我、填我，过了会又说，不过我们还没结婚，说完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看着我腼腆的笑了笑。耳边仿佛飘过一段话：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健康或是疾病，你是否愿意，永远爱护她，陪伴她不离不弃，一生一世.……，好吧，这狗粮我喜欢吃。

某天 下午，与一个来给孩子办补贴的大姐聊天，聊天得知大姐的儿子因刚出生时缺氧而重度脑瘫，完全没有自理能力，大姐也曾带孩子去过北京上海的大医院，在治病的过程中，也曾见过不少和自己儿子情况类似的被抛弃的残病幼儿。我问大姐是否也曾有过放弃和抛弃的念头。大姐说，或许有吧，但做妈的本能就是要用尽全力养活他，孩子七岁之前学不会咀嚼，我半奶半血的喂孩子到四岁多。现在22岁了，看不见，不会说，行动不了只有听力是正常的。孩子经常会狂躁，尤其听到陌生的声音，但听到我的声音会安静下来，每当孩子因为我的声音而安静下来时，对我来说这就是我当人家妈的意义。大姐说这些的时候一直带着微笑，想到蔡春猪的一段话，便跟大姐说：普通的家长，总在担心孩子长大了要离开他们，要去外地上学，去远方工作，但是孩子会一直陪着你，这也是一种幸福吧，人总要往好处想，毕竟还要陪着孩子好好活。 末了大姐问我，小赵你知道捐献器官的报名方式么？我带孩子体检过，他的眼角膜、和身体里的很多器官都是健康的，孩子来世上活一回，总要留下点什么，证明他来过。

我记得留日患癌女博士张白在《枕边书》中写道，如果当初来到这个世界时，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会经历难以想象的病痛的折磨，你还要去么？她说她要，因为她想看看爱情的样子；而上面那位母亲我只能跟她说，证明和享受母爱是这孩子来到世上最大的意义。生活从来都不是心灵鸡汤，人生路上从不缺少挫折与苦难。爱，既是百折不挠的力量源泉，更是带领我们冲破黑暗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