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下17度的星空
文/温水煮石头
零下17度的星空
1
我至今忘不了他第一次见到我时，双眸亮起的光芒。
他说，他自己也不信，眼睛里怎么会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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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和简尘是在大学生艺术团认识的。
那时刚军训完的我，黑得锃亮，他管我叫“小钢球”。
我问：“为什么不是煤球，碳球，黑球...不对，为什么是球？”
他说：“因为你长得像只熊猫，圆滚滚的。”
零下17度的星空
3
他追我17天，我就答应做他女朋友了。
因为，我实在抵挡不住他的温柔。
那天，天气非常冷，干燥凛冽的寒风割在脸上，我已经冻得做不了任何表情了。
我们逆着风，沿着松花江畔走了1个多小时。
江面升腾起层层细雾，水鸟在江水中嬉戏，像沐浴温泉一般。
夕阳映着岸边枯黄的草，逆光的温暖，光彩夺目。
他挡在我前面，张开双臂，最大限度帮我挡住迎面刮来的寒风。
我向前一步，他后退一步，用这种方式边笑边聊着。
他的鼻尖和双耳冻得通红，睫毛上都是冰碴儿。
我看着他的脸，忍不住，向前一步，躲进了他的怀里。
他愣住了，张开的双臂像个十字架，硬邦邦的。
零下17度的星空
4
我们的第一次约会，阳光很好。
我在校门口等他，远远看见他走来，头发用发胶捋成一撮一撮的小锥子，像顶了个狼牙棒。
我笑到蹲在地上起不来。
他笑笑说，3个室友早上6点就起来帮他弄发型，如果很奇怪的话，他就回去洗掉。
“别别别，3个室友的心血，怎么也得过完今天啊。”我拉着他跳上了去市里的公交车。
那天收获了很多路人甲乙丙丁的微笑，如此耀眼的约会，人生第一次。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晚上回到校园，还是舍不得分开。
后山上是一片枯黄的草地，我们就这样枕着包，躺在草地里，看着满天密密麻麻的星星，半天不说话。
他拉着我的左手，塞进了他羽绒服的衣兜里，特别暖和。
他说：“这也太浪漫了吧，零下17度躺在山上看星星。”
零下17度的星空
5
往后的岁月里，我们成了校园中令人羡慕的情侣。
他鼻子很高，眼睛细长。褪去军训晒黑的皮肤，烫了栗色的纹理。
我寝室老二的同乡和简尘一个班，有什么风吹草动，老二都会第一时间告诉我。
听得最多的，都是隔壁班的女生去教室门口看他。
当然，我很多时候都是虚荣心被满足的小快乐。
日常生活都是接送我上课，下课，排练舞蹈，然后一起在多个食堂中来回穿梭。
他知道我吃不惯食堂的饭菜，他的包里总是带着一瓶老干妈。
他知道我喜欢吃橙子，但不喜欢剥皮，他就剥好了用小盒子装上放在我包里。
他不喜欢学习，每次陪我去图书馆，他都是去电教室玩游戏或看电影，赶在封寝前送我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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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大二后，我成了系文艺部部长。
课余时间都是排练各种节目，为期末的迎新晚会操碎了心。
常常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宿舍，倒床就睡，通着电话没说几句，就睡着了。
我们见面的频率从每天变成了3天一次。
为了全身心备战期末考试，可以不练功了。
但简尘依旧不能坐在我身边超过半小时，同学一条短信，就约着打游戏去了。
慢慢地，我们的话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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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大二下学期，我可以争取去英国交换留学的机会。
我兴奋地拉着简尘说：“我们一起去吧，那是我向往的学府。”
他笑笑说：“好哇。”
然后便没了下文。
终于，在寒假时，我通过了申请。
我一遍一遍给简尘打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我发信息告诉他，我开学第一天去英国，从学校出发。
依旧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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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到英国安顿好后，日子平静下来。
不用每日忙碌地排练和学习，大部分时间都是孤独的。
我一个人去图书馆，一个人去食堂，一个人上下课。
插着耳机听周杰伦，看见一对对情侣从身边走过，我蹲下来，抱着膝盖，哭了。
我们总要给对方一个解释，从什么时候起，渐渐疏离了。
零下17度的星空
9
我请了一周假，买了回国的机票，在他楼下不停地打着电话。
他的室友告诉我，他在图书馆学习，一楼左边靠窗的位置。
我飞奔到图书馆，满满的都是期末复习的学生。
我在高高的书堆和低着的头里寻找着。反反复复好几遍，都没有发现他。
一个女生抬起头，指了指我身后，说：“简尘在那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紧张起来。
慢慢挪着脚步，侧着头去看他的脸。
他剪掉了栗色的纹理，瘦得苍白。
我站在他身边，惊讶得手里的学生卡掉在了地上，我慌忙蹲下去捡。
他看见了我，些许沉默后，继续埋头写着。
我低声说：“跟我出去。”
他没有反应。
我夺过他手里的笔，在众多人的目光中，将他拉了出去。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说，我们和好吧。
他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说，算了吧，太远了。
零下17度的星空
10
多年后，我去看了《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
看到郑微湿着头发，流着泪质问陈孝正，“为什么你要出国了，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似乎明白了。
太过年轻的我们，没能拥有真正的共情力。
年轻的爱情，在沉默里慢慢变成了遥远的星星。
The End
